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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周淮生問。
林知繹意識到自己動作太誇張,尷尬地坐下來,給自己找台階下,「我以為我今天有會要開,是下周的,我記錯了。」
「要不要再確認一下時間?」
林知繹面無表情地打開手機,隨意翻了翻,然後繼續吃早飯,「嗯,是下周的。」
周淮生放下擔憂,把荷包蛋夾成兩半,放到卷卷的小勺子上,卷卷想要哄他的爸爸和叔叔開心,張大了嘴,嗷嗚一口把荷包蛋塞進嘴裡吃掉。
林知繹忍俊不禁,抽了張面紙擦了擦卷卷嘴邊的油。
「你去上班吧,今天我陪卷卷,」吃完飯,林知繹收起周淮生的背帶,藏進茶几抽屜里,做保證:「你放心,我不會一聲不吭把卷卷帶走的。」
「你也要工作的。」
「我工作可以手機處理,這兩天太冷了,天氣預報說今天還有雨夾雪,反正我是不會同意你帶著卷捲去送外賣的。」
周淮生也沒有再堅持,外面確實冷,王嬸家最近在蒸包子也忙不過來,交給林知繹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把藥放在桌上,對林知繹說:「麻煩你了。」
林知繹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張紅字紙條,他一時無法與周淮生對視,只能低頭看了看卷卷,說:「嗯,你自己也小心點。」
卷卷要周淮生抱,摟著周淮生的脖子,用嫩嫩的小臉蹭著周淮生的臉頰,委委屈屈地喊「爸爸」。
「卷卷怎麼了?」
「外面冷。」
「爸爸穿的很暖和,爸爸不冷,」周淮生解開衝鋒衣的拉鏈,讓卷卷把小手伸進去摸了摸,「暖不暖和?」
卷卷點了點頭,但還是緊緊摟著周淮生的脖子。
林知繹在一旁說:「你之前在愛康養老社區待過是嗎?那也是鼎勝的產業,我可以把你安排進去,你不需要遵守他們的上下班時間,想回家陪卷卷隨時可以——」
周淮生打斷他,「不用了,林先生,謝謝你的好意。」
林知繹就知道周淮生會這樣回答。
周淮生走後,林知繹給卷卷戴上小圍巾,也出了門。
司機開著配備了兒童座椅的車過來,林知繹坐進去,把卷卷放到座椅上,系好安全帶,司機問:「林總,去哪裡?」
「城北的一家醫館,你先往胥封路的方向開,到那兒我再給你指路。」
「好。」
卷卷好奇地看著四周,林知繹坐在他身邊,和他說悄悄話,車窗外有穿著外賣服的人騎過去,林知繹和卷卷同時望過去,見不是周淮生,林知繹把手放在卷卷的小肚子上捏了捏。
到了老楊醫館,林知繹抱著卷捲走進去,老楊正在看電視,聽到動靜轉過身,「欸?你怎麼來了?」
「想過來跟您了解一些事情。」林知繹拎著幾袋水果,放在櫃檯上。
「你想問什麼就問,買水果做什麼?」老楊走過來,驚訝道:「孩子都這麼大了,誒喲長得真可愛。」
林知繹把卷卷放在凳子上,往旁邊走了兩步,問老楊:「兩年前我來看病的時候,您知道我失憶了嗎?」
「知道啊,周淮生都跟我說了,他說他在山下撿到你,你失憶了,自己姓甚名誰都記不得,一個勁地說想媽媽,他就收拾行囊帶著你來大城市尋親了,走了好幾個城市,最後才來到望城。」
「尋親?」
「對啊,他聽說了可以在網上發帖幫你找家人,但他不怎麼會用智慧型手機,還來我這裡請教我,我說我這個老頭子也不會,他就去隔壁水果店裡問,你不信可以去問問水果店的老闆,他肯定還記得。」
林知繹的瞳孔逐漸失去焦距,他有點害怕再聽下去,他怕聽到更多他和周淮生相愛的證據。
「我記不得了。」他面色慘白,但還是筆直地站著。
「記不得什麼?」
「和他相處的那一年半時間裡發生的所有事,我都記不得了。」
「又、又失憶了?那你問他呀。」
「他不跟我講。」
老楊嘆了口氣,「他就是這樣的人,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對了,你記不得那段時間的事,是不是也記不得這孩子怎麼來的?」
「是。」
「讓我想想啊,他沒跟我具體講,我記得是兩年前五月份的時候,一大早他來敲我店的門,說要買避孕藥,我連忙拿給他,跟他講了不同藥的副作用,他聽著聽著就哭了,抹著眼淚說自己禽獸不如,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自己喝醉了,做了混帳事,還問我他這樣是不是要去派出所自首,我知道他的為人,就勸他回去和你好好聊聊。」
林知繹將老楊的話和周淮生的話一一對應,他覺得呼吸愈發不暢,胸口窒悶起來。
「又過了一陣子,他帶著你過來,說你懷孕了,想買點補品。我問他避孕藥沒吃?他說沒吃,還說會對你負責任。」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孩子七個多月早產,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你了。」
林知繹跌坐在凳子上,卷卷伸出小手碰了碰他。
「反正我知道的就這些,年紀大了,記憶力也衰退了,但你倆我印象深刻。」
「楊大夫,你覺得失憶的我和現在的我是同一個人嗎?我需要對我那段時間的感情負責嗎?」
老楊沉默許久,「這個得看你自己,之前你雖然失憶了,但也能看出來條件一定很好,更不用談現在,就你停在外面那輛車,幾百萬得有吧,你是不是覺得周淮生配不上你啊?其實能理解,兩個世界裡長大的,他賺一輩子都買不了你那輛車,你看不上他很正常。但我也跟你講講我心裡話,周淮生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沒感受過什麼家庭溫暖,一開始有了你,後來你離開了,留下一個孩子給他,他對這個孩子真是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