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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深鬆開他,垂下的眸光帶著薄薄笑意。
喻繁張嘴還要罵,就被人堵了回去。陳景深蹭了一下他的鼻尖,啞聲說:「嗯。喜歡你罵我。」
「……」
媽的。變態。
弄完之後,陳景深想起身去擦手。又被人勾著脖子抱回去。
他們緊緊貼在一起,喻繁抱著他,沒骨頭似的地躺在他肩上,說:「等等,陳景深。」
「等什麼?」
「等我緩兩分鐘。」喻繁滿臉漲紅,閉著眼澀聲道,「……我也幫你。」
……
磨蹭了一下午,一張卷子沒做。
不過作業也不急在這一天。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出門吃晚飯。
喻繁家門口的老街都是一些蒼蠅館子和小攤,他們兜兜逛逛,挑了一家香味飄滿街的燒烤店。
陳景深去買了兩瓶水,剛坐下來大腿就被狠狠撞了一下。
喻繁膝蓋抵在他腿上,手裡拿著吃剩的棍叉:「說吧,想先被切哪只手指。」
下一秒,陳景深的手就伸到他面前,懶懶地朝他攤開:「你看看想要哪只。」
「……」喻繁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拍走。
老闆娘端著裝滿燒烤的鐵盤過來,放到他們桌上後順勢打量了他們一眼,然後她回頭喊:「臭老頭!」
正在後廚準備食材的老闆探出頭:「幹啥嘛!」
「把蚊香點上!」老闆娘喊,「客人脖子都要被叮滿了!」
老闆娘走後,陳景深偏頭看了一眼。他男朋友已經伸手把衣領拽到了後面,只留下一截很短的脖子。
喻繁中午那頓被陳景深刺激得沒怎麼吃,晚餐他吃得比平時都多。感覺到滿足的飽腹感後,他往後一靠,剛準備招呼老闆過來結帳。
結果老闆娘朝他們走過來,又往他們桌上放了幾串大雞翅。
「等等,」喻繁蹙起眉,把人叫住,「這不是我們點的。」
「哦哦,對,剛才一個男的給你們點的。」老闆娘手搓在圍裙上,對喻繁笑笑,「他說他是你爸。」
第64章
南城的夏天就像把人悶在蒸籠里,燒烤店就算安了幾個大風扇在客人頭頂呼呼地轉,還是沒法驅逐空氣里的燥意。
喻繁坐在其中,覺得被一盆冰水潑了滿臉,四周忽然就冷了下來。
喻凱明回來了。喻凱明就在附近。喻凱明在看著他。
每一個認知都在刺激著喻繁的神經。他肩頸不自覺地繃直,眼睛警惕地巡視四周,始終沒找到那張熟悉又令人生厭的面孔。
為什麼給他點東西?喻凱明看到什麼了?他和陳景深……剛才有沒有做什麼?
喻繁不知道自己現在臉色有多難看。
陳景深沉默地看了他一陣,伸手去碰他緊繃的手指尖,但只是剛剛貼上,對方就像被電似的立刻抽回手。
喻繁動作比腦子快。他愣了一會兒,才抬頭去看陳景深的眼睛。
「……我手油。」喻繁找回聲音。他臉色很快恢復如常,撇開眼問,「吃飽沒?」
「嗯。」
「那走吧。」喻繁拿起老闆娘最後送過來的鐵盤子,舉到垃圾桶上輕輕一翻,幾串雞翅簌拉一聲掉進黑色塑膠袋裡。
回到老小區,喻繁抬頭望了一眼,燈果然亮著。客廳的燈年歲已高,用來照明可以,但長久待著會壞眼睛,苟延殘喘的光亮給人一種萎靡壓抑的不適感。
走到小區大門,陳景深衣服被身後人拽住。
「你別上去了。」喻繁垂著眼沒看他,「在這等我,我去拿你的卷子下來。」
「一起。」陳景深說。
「讓你等著就等著。」
喻繁說完就轉身要走。陳景深伸手要去牽他,想起他剛才的反應後頓了一下,往上去牽他的手臂。
「我跟你上去,」陳景深說,「就在門外等你。」
雖然喻繁沒提過他跟家裡人的關係,但陳景深大致能猜個七七八八。
陳景深沒點透,喻繁卻直白地回過頭看他:「不用,上次把他打怕了,他最近還不敢惹我。你在這等著,別亂走。」
喻繁推門進屋時,喻凱明正坐在沙發上抽菸打電話。
喻凱明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撇過頭去看電視,嘴裡樂呵呵地說:「對,剛到家。他媽的!我都讓你跟我賭那一場,你非不聽!現在來怪老子——行行行,下次一定帶你發財……」
喻繁看都沒看他,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們的相處模式似乎已經固定下來。每次打完架,喻凱明就會短暫離家,給兩人各自冷靜和恢復的時間,再回來時就跟往常一樣各自把對方當做空氣。他們默不作聲、死氣沉沉地等待下一次炸彈的引爆。
他和喻凱明的關係就像一塊永遠不會好的疤,結痂了會裂開,血淋淋一片後再合上。喻繁以前一直選擇忽視,他自暴自棄地等,等這塊疤在某天徹底壞死、消亡。
但他現在已經不想和這塊疤一起爛掉了。
喻繁從出燒烤店到進屋回房間,臉上一直都沒什麼表情。但其實他一路上心臟都跳得比平時快。
還好,喻凱明應該沒看見什麼不能看的,不然不可能這麼安分。
他手撐在桌上平靜了兩分鐘,把一些東西仔仔細細藏好以後,抓起陳景深的試卷轉身下樓。
喻凱明雙腳搭在茶几上,滿臉不在意地在講電話。房門一關上,他的眼珠子立刻轉了過去,盯著緊閉的房門看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