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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凌不作聲,覺得解釋起來有點費力。
他抬了抬眼皮, 看向落地窗外的夜色。
也不知道幾點了。
這一通折騰下來, 恐怕遠遠不止兩個小時,翻倍都夠嗆。
事實證明,「自己來」是一件浩大的工程,最後也沒能順利進展到最後, 還是被祁澈拿去了主動權。
他渾身繃緊的肌肉從緩慢放鬆下來, 再到再次繃緊, 最後失去力氣,到底經過了多麼漫長的時間他已經記不清了。直到最後祁澈抱他去清洗的時候,也沒逃過在浴缸里的第二回 。
透明玻璃做的浴室牆壁簡直是為了此時定做的一般,光打下來在玻璃上的反光讓它就像一面鏡子,使顧凌被迫看得一清二楚,到最後只有用力閉上眼睛才能倖免於難。
柔軟深陷的床上,顧凌蜷縮在祁澈懷裡,薄被組成的安靜無比的小空間裡只有交錯著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這讓他感到莫名的心安。
他無力地勾了勾手指,在床單上了劃了劃,終於找回了點力氣:“我說,你為什麼要跟顧家聯姻?”
祁澈那個渣爹說了那麼多話,就一句確實有道理,就是祁澈跟自己聯姻完全沒有任何好處可言,這不符合往往是為了利益交換而選擇結婚的常見情況。
他說完,等了好半天,也沒聽到回答。
意外的沉默就激發起了他的好奇心,綿軟的身體頓時都有勁了,顧凌麻利地翻身,看向祁澈。
兩人側躺著,面對面視線交匯,顧凌眨了眨眼,看著這雙淺淡如水的眼睛,下意識說道:“難道……是在什麼場合驚鴻一瞥,你對我一見鍾情?”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肉麻,心想自己真是這是變異了嗎?居然有往戀愛腦那個方向發展的驅使了。
祁澈淡淡笑了笑:“我該說是還是不是?”
顧凌眯了眯眼警告他:“廢話,當然是說實話。”
“嗯。”祁澈應了一聲,有些微地沉默,“我是在曾經某個場合見過你,但是那時知道顧家人的作風品行,所以以為你也一樣。”
顧凌:“?”
他一頭霧水,等會,聽起來怎麼覺得不是什麼好詞?
“我想,如果一定要聯姻,乾脆就找個一定不會愛上的人。”祁澈語調平穩,但是看著顧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上的力道大了些,想摟緊他,“所以……”
顧凌蹭得一下坐起來了。
好,很好,別人都是什麼一見鍾情,到自己身上成了一見討厭?
祁澈動作也很快,手上稍微一帶,就把人又給拉了回來,顧凌反應不及,跌進了他的懷抱里。
“放開!”顧凌怒道。
“不放。”祁澈把下巴擱在他的頭頂,蹭了蹭柔軟的頭髮,“忘了說了。第一次見面還有別的想法。”
顧凌稍微停止了掙扎,心想要是再說點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一定得讓這汽車報廢。
“你很好看。”祁澈輕聲說道,“像春天的風。”
顧凌僵直著身體不動了。
這話乍一聽覺得肉麻,然而祁澈的語氣那麼平淡而誠懇,又讓人不禁很想相信。
下頜被人輕輕一抬,顧凌被迫偏過頭,接下了祁澈無聲又綿長的吻。
廝磨之間,顧凌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自語般地低語:“我也愛你。”
夜風卷過煙火的氣息,熙熙攘攘之間,沒人知道這隱秘角落裡的觸碰、深吻、和即使宣之於口也難描述三分的纏綿與愛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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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車子下了高速,進入了一座安靜精緻的小城。
顧凌的目光從導航界面轉移到窗外,當遙遠記憶里的一些畫面重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讓他有些分不清此時是何時的恍惚感。
上輩子最後一次去父母的墓前,是死前的第三年。
後來就沒有再去過了,他心裡想,即使他們已經變成了靈魂,但還是要堅持報喜不報憂的原則,所以自己那副樣子就不要再去了。
小城雖小,五臟俱全,祁澈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停車,兩人下了車慢慢走著。
顧凌沒做什麼遮擋,只是仔細地把祁澈的臉給擋好了,光是他們開的車在這裡就已經足夠引人注目,更別說人了。
街道上樹蔭重重,來來往往的電動車交錯行進著,稍一走神就能聽到身後傳來的喇叭聲。
祁澈拉了顧凌一把,將他摟進自己懷裡。
顧凌回過神,有些意外地察覺到自己平和的心情。
他上輩子的人生可以分成兩段,一段美好得過分,一段黑暗得過分,以至於他一度覺得人一生的快樂和幸運都是守恆的。
而美好的回憶,全都發生在這座小城裡,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門面,在爸爸的自行車后座上,在媽媽的懷裡。
後來他每年過來掃墓,匆匆來匆匆走,不多停留,每多呆一分鐘都覺得心臟被多少根細針再次傳了一遍。
但是現在,他被虛虛攬在祁澈的懷裡,安靜又平和,察覺不到預想中的苦痛感和逃離欲望。
甚至他還想拉著祁澈在這裡到處走走轉轉,指著哪一家早餐店告訴他這是當年他最常吃的早餐,再帶他走一遍從學校回家的必經之路。
接下來他就真的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