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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時間基本全都被學習占滿, 所以考的不好也沒辦法再給他加什麼懲罰,頂多就是沈寧深手指半曲地敲兩下桌子,靜靜看著他, 然後拉過卷子給他講題。
可雖然沒有什麼懲罰, 這每周兩門的抽考卻還是起到了作用,讓顧念辭更加有壓迫感, 做題的時候因為粗心大意犯的錯越來越少, 也算是另一層面的訓練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著, 白日時長逐漸縮短, 夏陽轉為秋風, 再進而轉為寒冬, 初冬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高三第三次月考剛考完。
沈寧深其實不需要考, 但他還是參加了,他早早考完, 然後在顧念辭的考場樓道口等著。
顧念辭一考完出來, 就看到了沈寧深, 快步走了過去。
李哲哲正好跟顧念辭在同一個考場,一走出來正好看到她喜歡了五年的男孩和那個強大冷靜自持、優秀到難以觸及的男孩站在一起。
她的暗戀無疾而終,連一句告白都未曾說出口過。
她膽怯,她見過顧念辭拒絕太多人,所以她不敢,她害怕被拒絕,害怕從此班上見面尷尬,她覺得不說出口,至少還能以同學相稱,偶爾還能講兩句玩笑話。
五年,不是沒有人喜歡過她,追求過她,可顧念辭在她心裡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她根本做不到忘卻。
男孩五年前的那道剪影,替她攔在身前的那一截清瘦手腕,以及抬眸時看到的漂亮側臉和兇狠眼眸,在經過時間的描摹,經過她日復一日的回念,終於在她心裡刻成了雋永的畫卷。
她靜靜站在過道上,看著顧念辭,看著以前不常笑的男孩,現在明朗了許多,比以前愛笑了許多。
她鼻頭微酸,她也不知道是為自己無疾而終的暗戀,還是為顧念辭的笑容開心。
她在心裡輕輕念了一句,再見,顧同學。
然後湧入人群,跟著大部隊一起下樓。
她跟顧念辭擦身而過,如往常一樣,只是這一次她忍住,沒再偷偷去看少年的鞋子和褲腳。
就在她錯身時,她喜歡的少年突然喊了她一聲。
她微怔,在人來人往的樓梯上回頭看顧念辭,只見顧念辭從書包里摸出兩本書。
「給你。」她喜歡的少年對她道。
是顧念辭的小說《金寺》和遊記書《愚趣游》。
她曾很多次在班上說過喜歡這本小說,顧念辭記下了。
她接過書,顧念辭對她明朗地笑了下,「最後一個月了,加油啊班長。」
李哲哲柔白的指尖抓著那兩本嶄新的書,周圍嘈雜嬉鬧,一張張或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青春臉龐,躍入眼中又倏然走遠。
她怔了幾秒,然後對顧念辭笑了下:「顧念辭,你也是,加油。」
李哲哲抱著書小跑下樓,走到校外的路邊,她才打開了書。
兩本書頁上都寫了字,《金寺》上寫著「高考加油,謝謝喜歡 顧念辭」,《愚趣游》上寫著「山河廣闊,長樂常安 顧念辭」。
李哲哲拿著書在路邊站了好一會,然後將書小心地呵護地放進了書包里。
顧念辭,也祝你長樂常安。
此刻的顧念辭剛和沈寧深從小超市走出來,一人拿了一瓶可樂,沈寧深卡著鋁製扣環拉了下,可樂的氣泡往外竄了兩下,然後消停。
「感覺考的怎麼樣?」沈寧深問。
顧念辭指尖敲了兩下可樂罐,擺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道,「應該考不過你。」
沈寧深哼笑了下,揉了下他的頭髮。
顧念辭喝了一口可樂,恢復正經:「應該還可以吧。」
他說著看了看天空,青灰色的天,跟重逢沈寧深那天的天色很像。
初雪下的很大,顧念辭問道:「你說明天起來,會鋪上一層厚厚的雪嗎?」
沈寧深道:「會的吧。」
他說著看了下顧念辭被風吹得微紅的耳朵,他記得當時剛遇到顧念辭,顧念辭穿的很多,厚厚的羽絨服,長圍巾將下半張臉都遮擋住。
「穿太少了,明天多穿點,回家吧。」沈寧深道。
顧念辭撇了下嘴:「你穿這麼點好意思教訓我。」
沈寧深:「……」
他是真的不太怕冷,但顧念辭明顯怕冷又怕熱,總之就是不好伺候的嬌氣。
他抿抿唇,淡聲道:「我明天也多穿點,挺冷的。」
*
顧念辭再聽到高景和消息的時候,是高考結束後的第五天。
網上曝出高景和離婚的新聞,兩人在財產分割上起了爭執,鬧得很難看。
顧念辭點開新聞,照片裡高景和看起來瘦了很多,陳柔月也沒了之前照片中的柔美風情,更像是一個昂首挺胸又飽含怨恨的鬥士,對生活對一切齜著爪牙。
至於高明月,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顧念辭了解的並不多,媒體報導中也只有寥寥幾句,說轉學去了國外。
他從沒見過高明月,就連照片,都還是上次高家家醜被曝出來的時候,他在網上看到的。
挺好看的小孩,有著富足環境養出來的張揚氣質,跟他長得並不像,跟高景和也約莫只有三分像。
他對高明月恨不太起來,因為理智告訴他,這一切不是這個小孩造成的,可他對高明月也無法生出手足感情,畢竟人不是只有理性,更多時候還是感性做了主導。
他剛關掉新聞頁面,就聽到沈寧深上樓來的腳步,沈寧深走進臥室,將他從床上撈了起來,半笑半罵:「起床了,刷牙喝水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