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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己同事的桌面壁紙, 那個叫隋翰的大明星也站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的同事結束一天的搶災以後見到自己的偶像會有多麼的興奮。
他吸了吸鼻子,壓住噴涌而出的淚意,伸出手握住了第一個站出來的周逢秋的手:「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了,我代表麗城人民感謝你, 我叫李誠, 等你們吃點東西以後一起坐鏟車走吧。」
在這個處處都充斥著泥污髒水的地方, 市里一些施工隊借出來的鏟車儼然成為了最實用的交通工具。
李誠送來的是臨時從附近的超市徵集來的一些餅乾和水,雖然吃起來乾乾巴巴的,卻可以頂餓。
鄭奶奶他們帶來的食物只能稍微的讓五臟府不叫喚的那麼厲害,李誠送來的物資才是真的解了燃眉之急。
在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狼吞虎咽的時候,不那麼餓的鄭奶奶走到了周逢秋身邊,塞給他一個小布包:「小周, 我們轉移的著急, 你姥的那些東西都來不及帶, 我就來得及收拾了幾張照片,都是你媽的,你自己留著吧。」
周逢秋的笑容頓了一下,隨後雙手接過那個小布包,很鄭重的道了聲謝:「鄭奶奶,謝謝你。」
老太太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謝什麼呢,鄰里鄰間的,書音的外孫就是我外孫,你喊我一聲奶,就別說什麼謝了,多見外啊。」
鄭奶奶繼續去跟組裡的其他小年輕玩牌去了,周逢秋坐回遠處,掀開了放在手裡有一會的小布包。
老一輩的人都習慣用一塊帕子把珍貴的東西包裹起來,遞到周逢秋手裡的這個小帕子洗的很乾淨,只有洗衣液的味道,乾乾淨淨的小白帕子包著幾張照片,周逢秋都不太敢打開。
柳成姿留下的東西不多,一棟老房子,他手腕上的紅繩,還有一些留在柳書音那的照片。
大概她恨極了周逢秋的父親周維鐸,港城那座大大的莊園裡沒有留下她一絲痕跡,幼時的周逢秋在被欺負以後會偷偷想媽媽,他只能抓著拿一根紅繩,流著淚度過一整夜。
柳成姿在他腦海里的印象沒有被磨滅,反而越來越鮮明,鮮明到他們僅僅相處了幾年的時間,卻足以陪伴周逢秋一生。
「顧乖乖。」
他喊了一聲在一旁跟常詩詩和勺勺她們湊在一起吃東西的顧寧玖,顧寧玖小跑著過來,儼然已經恢復了活力:「怎麼啦?」
如果她的聲音沒有沙啞的話。
周逢秋把照片遞給她:「給你看看我媽長什麼樣。」
顧寧玖愣了一下,搬了把凳子坐到周逢秋跟前,小心翼翼的問:「阿姨她……」
「走了快二十年了。」
她沒吭聲,直接掀開了周逢秋始終都不敢打開的手帕,露出被包裹嚴實的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一張單人照,年輕的女孩穿著素色的連衣裙,手裡拎著個棕色的皮包,頭髮紮成單邊麻花辮放在一側,溫婉而又動人,保留了近三十年的照片依舊色彩鮮艷,大概拍攝的時候是個午後,陽光正好,她眉眼帶笑的看著鏡頭,這抹笑容被時光定格,留到了現在。
「你跟阿姨長得不像。」
柳成姿的眼睛更圓一些,她的眼睛清澈而乾淨,看起來格外無害,而周逢秋的眼尾有些上挑,微微眯起時顯得進攻性十足,這雙眼睛的主任不受規則束縛,向來隨心所欲。
「嗯,我長得不像她。」
顧寧玖繼續翻著照片,指著第二張的大頭照道:「但你的嘴巴跟她很像。」
兩人的唇瓣都很薄,唇線分明,放在柳成姿臉上中和了她的無害,可在周逢秋的臉上就仿佛讓他攻擊性更強了,怪不得王珂一直堅持喊他狼崽子。
她跟周逢秋的頭靠在一起,翻看著照片,從周逢秋身上找出跟柳成姿相似的地方,然後再看一眼,最終得出結論:「阿姨是個大美人,你看起來就很兇。」
邊說著,她邊翻到最後一張照片。
這是所有單人照之外的合照,照片上有三個人,一個人拿著一把小提琴,另外一個人拿著一個畫板,站在兩人中間的人什麼都沒拿,挽著拿畫板的男人的胳膊,笑顏如花。
身旁的小姑娘不在說話了,周逢秋湊過去看了一眼,隨後極快的把照片從她指間抽走。
顧寧玖看的很清楚,笑的很開朗的人是吳阮。
年輕的,她從來沒見過的吳阮,她的媽媽,挽著另外一個男人的手臂。
「顧乖乖……」
周逢秋伸出手去想要摸摸顧寧玖的頭髮,她卻下意識躲開,緊接著反應過來以後一句道歉脫口而出:「對不起。」
這句疏離的道歉仿佛在無形中將兩個人隔開,周逢秋的手頓了一下,卻直接捏上了她的臉:「顧乖乖,你幾個意思啊?」
剛剛那純粹是下意識的行為,她都沒有思考,就那樣做了。
男人的大手沒有用力,只覺得指下的皮膚軟軟滑滑的,他下意識rua了一把,就跟rua小貓一樣。
顧寧玖的情緒卻已經跌落了谷底。
她抿了抿唇,最終把頭埋在了周逢秋懷裡,聲音沙啞而又悶,從周逢秋懷裡傳來:「那是我媽,我第一見她笑成這樣,她挽著的那個男人我也見過,盛野的叔叔盛澈,死了,自殺,聽盛野說,他是因為被北城的人給拋棄了,接受不了才自殺的。」
她不敢去想像吳阮是否是盛縣那個老太太口中的壞女人,她只是覺得笑的那麼燦爛的吳阮有些陌生,她從小到大見到的吳阮都是端莊大方的,笑容都好似被尺子量過一樣,保持著同一個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