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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嗤笑了一聲,道,「他啊,也是自作孽不可活,都來嘉夜了還要裝清高,活該被送到地下場所拍賣。」
單末驚了一下,這種地方他聽人說起過一些的,裡面參與的人非富即貴,專為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設立,將拍賣品買回去了隨便怎麼玩,就算玩壞了也無妨,反正這都是你情我願的交易。
但單末知道,林路不會自願去那種地方。
男子又道,「林路在去年年底就不在這裡了,你要找他,估計懸。」
單末的一顆心都懸了起來,他覺得是自己連累了林路,要不是林路帶他離開H市,林路至少還能好好待在嘉夜。
單末道,「我要怎樣才能找到他?」
「我怎麼知道,這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怪得了誰,好好陪客人不就完事了,還拿花瓶把客人砸傷了,你說都來嘉夜好幾年了,還能幹淨到哪去?」
「……」單末一時無言。
雖然在嘉夜裡住過,可在他的眼裡,林路一直都是個堂堂正正人。
為什麼他們總是喜歡拿生活的環境去抨擊一個人,就連身處在同一環境裡的人,都不例外。
單末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他突然生出一陣強烈的無力感,好似有隻無形的手緊扣住了他的喉嚨。
外面是一片碧藍的天空,朝太陽望過去會看見刺眼的光,單末被晃的眯起了眼,他卻覺得他的世界依舊是陰冷黑暗的,陽光覆在他的身體上,他體驗不到溫暖。
單末渾渾噩噩的,找了家便宜的旅館先住著。
原本想著能過上幾天正常人的生活,可長期的生活習性,讓他害怕去人多的地方,他不會像同齡人那般去過一段假期,他不知道看電影,也不知道可以去街上逛逛買一件合身的衣服,現在這種情況,他更不可能再去學校里念書了。
他把江崇州送給他的那塊玉賣了幾萬塊錢,一開始別人是質疑不敢收的,但是見單末這副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也信了單末的說詞,這塊玉的品相和成色都極好,少說也得值十幾萬,很難會不讓人心動。
他住的旅館附近有一家福利院,他把大多數的錢都用來給孩子們買新衣裳或者改善伙食了,小孩最純潔無瑕,不會嫌棄他的出身,見他帶了糖果,都興高采烈的過來喚他哥哥。
在商店裡購買糖果的時候,店主推薦了很多口味,單末微抿了一下唇,還是沒有捨得吃掉其中一顆。
他知道,這些糖果在小孩子的記憶里都是很珍貴的。
有個模樣可愛的小男孩跑過來往他手裡塞了一顆被彩色糖紙包裹住的糖,道,「哥哥,你怎麼不吃呀?」
「啊?」單末愣了一秒,笑道,「……我在買的時候就已經吃過了。」
只有在小孩子的面前,單末才不會表露出對成年人的畏懼。
一群小孩圍了過來,纏著他想做遊戲。
單末推脫不過,臉上卻是充滿笑意的,只是連這些遊戲的規則,都要小孩子們一點一點的告訴他。
因為他的童年,只有挨餓受凍和不足十平方米的雜物間。
他的體力竟還不如這些七八歲大的孩子,不到一會兒就累了,臉色看起來寡淡如紙,有個小孩很快給他搬了把凳子過來,讓他坐著歇息一會。
他看著這群小孩子打打鬧鬧,難免會心裡生出一絲羨慕的想若是他小時候,也能遇見同自己一樣的大人就好了。
儘管他遇見的都是惡,可單末卻不願別人再去遭遇他遇見過的不幸,他想讓這些孩子在長大以後回憶童年的時候,能有一點美好的回憶。
到了下午,院長叫這群孩子去吃飯的時候,沉浸在遊戲裡的孩子們才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單末在街邊買了個熱饅頭,他自己吃的食物往往是價格最低廉,又容易填飽肚子的。
突然身後有人喚了他一聲,「單末!」
單末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鄒畫跑了過來,攔在他的身前道,「我叫你……你怎麼都不理我啊??」
他居然見到了鄒畫,兩個人將近一年多沒有見面了。
鄒畫氣呼呼道,「你怎麼辭職了就聯繫不到人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簡訊你都不回……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當朋友了?」
「……朋友?」單末嘴裡呢喃出這兩個字。
鄒畫冷哼一聲,「不是朋友,誰會請你在我家去吃飯啊。」
「……」朋友,單末沒想過自己也會擁有一個朋友。
鄒畫和他許久不見,話也稍微多了些,又道,「我換工作了,正好就搬到了這附近住,我今天……休息,你……你現在住在哪裡?也是這附近嗎?」
單末點了一下頭。
鄒畫又和他聊了幾句,見單末臉色實在算不得好,道,「你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啊?感覺你好想又瘦了。」
單末自然不想讓鄒畫擔心,輕笑了一下,道,「……挺好的。」
這笑讓十多歲的小姑娘紅了臉,單末只看五官就挺好看的,笑起來更是讓人感覺到驚艷。
鄒畫找單末問了現在的電話號碼,但單末沒有把手機帶出來。
最後單末只好報了個旅館的名字。
他手裡剩的錢不多了,不知道自己還能住上幾天。
時間仿佛回到了去年,他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時候,鄒畫偶爾會過來找他,然後給他帶一份牛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