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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連靈魂也在被人撕扯。
有人見他跟死屍無異,用腳踹到了他的肚子,原本醫生就吩咐過胎兒還不穩,在三個月之內最好不要進行房事,也儘量穩定情緒,他不喜歡苦味,可醫生給他拿的藥他每天都有按時吃,以往飲食也極其不規律,因為孩子才每天按時著一日三餐,只是不想餓著孩子了,儘自己所能去給孩子營造一個還算可以的生存空間。
小腹傳來陣撕疼,單末的一張小臉慘白,滿身都是冷汗。
刀疤臉看出了他的變化,蹙眉問,「你又怎麼了??」
失了血色的唇瓣在輕輕顫動,單末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自己的體內流逝,他握住了男人的褲腿,本來想哀求別人送他去醫院的,可感覺到體內有一陣熱流湧出,這次比之前江崇州來房子裡找他更疼,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青年的眼眶驟得變紅,也許是因為從體內流出來的血太多了,他的眼睛才會有些乾澀。
也許……他這樣的人,連擁有一個親人的權利都沒有。
他早就說過……會儘自己全力去賺錢還給江崇州的,為什麼男人還要把他送給別人,為什麼男人要教會他什麼是戀愛,還告訴他所謂的平等。
這群人見單末身下淌出的血,臉色頓時就慌了,他們只是拿了錢替人辦事,收了錢還能爽一爽,沒有誰不願意,況且那人也告知了他們單末沒有任何後台,以前就是嘉夜裡賣身的,他們就負責把這個人睡了以後再錄個視頻,這樣就完事了,也沒真想弄出來什麼人命。
東郊的設置比較陳舊,很多地方沒有攝像頭,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敢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人綁過來。
單末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他夢見了小時候總是被女人打罵,女人要是去接客人了,他才不會那麼疼,可同時他也得忍受飢餓,活著也許是每個生物都具備的本能,就算再怎麼招人厭,承受再多的羞辱,他都像是沒有了羞恥心一般,有時候別人故意把吃的丟在地上讓他去撿,笑話似的看他。
那時他想,只要不餓著肚子,就算去撿地上的食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會再去撿丟在地上的食物了。
他想起林路對他說過,「單末,你出去以後好好念書,懂的知識多了就能和正常人一樣了。」
後來他去過一趟嘉夜,才知道有不少人都羨慕他,說他是走了什麼大運,居然遇見江家少爺了,甚至還有人悄悄湊上前問他,是用什麼法子迷惑了江崇州。
在別人眼裡他突破了過往那十八年帶給他的禁錮,學一樣東西只要有人肯教他,其實他也能學習得很快,林路也說過他接受正統的教育兩三年,之後應該能夠考上一所中等大學。
他不是傻子,只是這個世界給給予過他的不足一個正常人的百分之一。
單末已經很卑微了,他沒有再異想天開的去奢望男人會為他做什麼了,男人說他欠錢,他就想辦法去償還,男人和舒寧在一起,讓他搬走,他也只會應一個好字,他不會妨礙誰,也不會干擾到誰,如今他不過是想有一個親人,為什麼......
不知昏睡了多久,眼前是潔白的牆壁,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他現在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單末的腦海里一片混沌,他聽見男人在他耳邊教訓道,「你之前懷孕了,你不知道告訴我嗎??」
「......」看見江崇州守在他的病床前,單末卻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欣喜了。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
第38章 心虛
仿佛耳朵短暫的失聰了一般,他聽不清外界傳來的聲音。
男人的俊眉緊蹙,看他也是滿臉的不耐煩的,「真沒見過像你這麼蠢的人,還能把孩子給摔沒了。」
江崇州是在半夜裡接到了單末的一個電話,他才接通,電話那端就被人掛斷了,再撥過去顯示手機關機。
等他第二天去單末的住處,才看見單末昏倒在了血泊里。
那群人怕惹上事,天寒地凍的,東郊這處也比較偏,到了晚上八點路上幾乎見不到幾個行人了,他們將單末送回了原來住的地方,在倉庫里時光線忽明忽暗的,單末就連抬起眼皮的次數都少,況且他們也沒真對單末做什麼。
單末被人扔在了房子裡足足一夜,被送到醫院時幾乎沒有多少活人氣了。
從醫生口中得知單末流產的消息,江崇州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沒想過單末會懷孕,一個男的懷孕這未免也太稀奇了。
可事情過後,他只覺得惱火,單末該早點把這件事告訴他的,如果他有了孩子,江銘文可能就不是那麼反對他和舒寧在一起了,偏偏這個孩子居然被單末給弄沒有了。
單末醒來沒多久,醫生照例過來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態,小產的人需要好好休息一個月。
單末看見醫生,眼裡才恢復幾分清明,他伸出輕扯住了醫生的衣擺,小聲詢問道,「孩子......保住了麼?」
醫生安慰的回道,「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
其實從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單末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好像缺失了什麼,只是他不敢往那處去想。
如醫生所說的那樣,他確實還很年輕,可他卻覺得自己和遲暮沒有多少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