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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他活到今天一共才見過兩妖怪,他是能吃白禾仙還是能把白禾仙怎麼樣,這種鶴言鶴語實在過分。
顯然白禾仙壓根不記得有這件事了,面對質問楞了片刻才皺起眉頭,回想過後突然吐出一句:「你見到其他妖怪了?你見到那隻田鼠精了?」
???都想起來了還這麼囂張,鶴妖的字典里是沒有「理虧」兩個字麼。陸可昀抬頭挺胸,覺得自己氣勢不能輸:「見到了,問過了,真相我都了解了,仙君你怎麼看。」
人證,不,妖證俱在!
誰料到白禾仙完全不羞慚甚至還跳腳:「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去見別的妖怪!」
背著,什麼叫背著。
人家田鼠精就住在陸可昀的田地里,下地的時候遇上不是自然而然的事,什麼叫背著白禾仙去見別的妖怪,說得好像他沒有廉恥跑出去偷情一樣。
再說他一隻頂天立地的單身狗,就算出去約會那也不叫偷情啊?
呸呸呸,誰跟田鼠精約會。
絕沒有這個「就算」。
陸可昀簡直被這隻鶴妖的強盜邏輯氣個仰倒,順手拿了條黃瓜在那裡「咔嚓咔嚓」啃,開天闢地頭一遭勇敢地直面千年鶴妖:「去了,見了,怎麼仙君是怕我一口把小妖怪給吃了怎麼的?」
白禾仙不說話。
看看,這個人類就出去見了田鼠精一趟,回來連吃黃瓜的動作都跟田鼠精一模一樣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腮幫鼓鼓的,可愛,不對,可惡。
白禾仙在院子裡煩躁地踱來踱去,最後莫名其妙咻地一聲變回原形,噠噠噠跑到陸可昀身邊,幽幽地問他:「你選他還是選我?」
「什麼?」
「我,和別的妖怪,你選哪一個?」他就知道人類還是喜歡那種肥嘟嘟圓滾滾會掉毛尾巴還甩來甩去的生物,眼光真的差勁。
「……」陸可昀簡直不知說啥好,問得好像他有得選似的。
不行,不能讓他轉移話題。
「仙君,我覺得你應該先告訴我,為什麼對別的小妖怪說我一口能吃十個?」他大著膽子捧住白禾仙的腦袋——鶴形的,比較小比較圓比較沒有攻擊性,同樣幽幽地盯回去。
大眼瞪小眼。
依舊半點不羞慚的白禾仙理所當然:「我們的田地現在畢竟在人類活動範圍里,它住那兒要是不謹慎被人類發現,回頭就被做成油燜香鼠片。」
聽上去倒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陸可昀不自覺地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那你不能跟它直說?它是膽子小又不是傻,仙君,我懷疑你又在騙我。」這傢伙肯定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白大白二白三:嗨呀,目的是有目的,但沒不可告人呀,剛才老祖宗不是說了嘛,就怕飼養人喜歡別的毛茸茸圓滾滾妖怪。
可惜一位理性的前IT精英是想不到這方面的,而白禾仙只覺得陸可昀肯定看上那隻肥田鼠了,怎麼想都氣得不得了,態度更加硬邦邦,結果理所當然是一人一鶴不歡而散。
——可再散能散到哪裡去嘛,農莊總共就那麼點大不是,小池塘還正對著大門口,只要叼幾顆螺螄就抬頭不見低頭見,到末了還要同桌吃飯。
尷尬。
而且吵架歸吵架,上餐桌又都很積極,面對面就突出一個僵硬。
雙雙面無表情、動作機械、默契地絕不夾一個盤裡的菜、實在想夾就冷哼一聲以表達自己絕沒有要和好的意願,全程拒絕言語和眼神交流。
連空氣都鬱悶得要凝固。
就連飯後白禾仙去洗碗都洗得冷冰冰。
……話說回來,都這樣了還主動洗碗,白禾仙對一家之主的責任實在充滿執念。
也是到此時此刻吃瓜吃了個心滿意足的白大白二白三才發現,不管老祖宗還是老祖宗的飼養人都氣得忘記給它們準備食物了,這大概就是吃瓜的代價吧,好沉重。
嘿嘿但是它們會飛,它們可以自己出去覓食呀,果然還是吃瓜快樂。
第29章 跟蹤狂
這天晚上陸可昀還以為白禾仙睡一覺就能好,畢竟哪有大男人,不,大男妖天天搞冷戰的。
誰知道鶴美人這幼稚的賭氣行為一連持續了好些天,不僅沒有好轉跡象還愈演愈烈,後來甚至發展到直接罷工不肯去田裡「玩」標準施法APP的程度。
無可奈何的陸可昀只能重新過上真·種田小哥生活,親自拎著鐵鍬鋤頭去「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辛不辛苦都是小事,反正也沒啥能比當禿頂社畜更辛苦,只是一個前IT精英的種田技能熟練度哪能跟妖怪比,只好拿時長來補,不種到滿天繁星不罷休。
鄉野的晴夜綴滿星子,每一顆都碩大明亮得仿佛伸手就能摘到,如果是躺在自家院子裡欣賞夜色,這冰涼朦朧的光輝肯定叫人心曠神怡——可走夜路就不同了。
夜裡走在荒郊野外的小道上總覺得有點寒毛直豎。
不是陸可昀膽小,走過荒野小路的人都會明白氣氛真的特別陰森。
尤其這附近人本來就不多,就算是那些來體驗農家生活的遊客也不會深夜裡到處亂跑,上了年紀的本鎮鎮民更不愛晚上活動。
只要太陽落山,田壟、山川、野林荒原都瞬間變得冷寂蕭瑟,風吹過窸窸窣窣的枝葉招搖聲如同魑魅魍魎在暗中竊竊私語,這種時候若只有自己的腳步聲還是好的,倘再聽到些別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