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白大仙君邊挑剔邊嘬完了整盆白灼蝦，然後決定跟供養自己的人類好好討論下豐富菜譜的必要性。第一，要讓他吃得高興；第二，要讓他吃得高興；第三，要讓他吃得高興。

　　  「那要不，我去那幾家土菜館問問。」陸可昀扶額，他只會做家常菜，而且難點分明在於食材。

　　  「不行，都特別難吃！」

　　  「有嗎？」他也去看過幾回，廚房裡傳來的味道還挺香的啊，就算沒到絕世珍饈的程度也不至於難吃吧。陸可昀真的懷疑白禾仙的評判標準是什麼。

　　  難不成顏值也加分，因為土菜館的廚子又胖又油，而自己英俊瀟灑，所以在白禾仙眼裡一個天一個地？

　　  但被認可也很煩惱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又不能憑空變出七十二種花樣來。「哎，要不這樣，仙君想吃什麼就把材料弄來，我保證做怎麼樣？」

　　  好一招「禍水東引」，農莊裡唯一的人類覺得自己簡直是智慧的化身。

　　  而白禾仙也恍然大悟，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要徹底掌握點菜的權力還有什麼比直接拿來給陸可昀做更方便的呢哈哈哈，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於是第二天白禾仙消失半天，只留下白大白二白三在農莊裡跳來跳去趁他不在偷小螺螄吃，直到正午時分才回來，手裡拎著條怪模怪樣的魚，驕傲地遞給陸可昀。  

　　  「拿去，這個特別好吃。」

　　  陸可昀把魚放到案板上，上下左右端詳半天也沒看出到底是什麼品種，暗綠色魚鱗，肚子肥肥鼓鼓的，眼睛生在頭頂上，仔細瞧魚鰭下面似乎還生著小爪子……不對，鶴妖該不會給他抓了只魚妖回來吧？

　　  那他陸可昀即將成為人間吃妖第一人？！

　　  趕緊解下圍裙跑到客廳去問，白禾仙滿臉不屑：「魚妖？你知道修煉成妖有多複雜麼，這隻怪魚頂多算是幽冥異種，離成妖化形遠著呢，小精小怪的。」

　　  哦，感情妖跟精跟怪還有區別呢，幽冥異種又是什麼東西，你也知道它長得奇怪啊。

　　  「那它到底是啥？」

　　  「怪魚。」

　　  「……」

　　  「騙你幹什麼，它就叫『怪魚』啊，我可是趕去了一趟牛渚磯才抓回來的。那裡面怪魚挺多，我們可以一一吃個遍。」說到這白禾仙已經興奮不已，滿臉都寫著別問了趕緊去做飯有啥大不了的。

　　  陸可昀也不知道牛渚磯到底在哪怪魚究竟是什麼東西，硬著頭皮把魚殺了，幸好沒有出現一條魚中途張嘴罵他或者變成人之類的怪事。

　　  這魚長得雖然難看，剖開來居然一根魚刺都沒有，肉也雪白晶瑩極是柔嫩，散發出迷人的甘甜氣味。  

　　  得，也不用做別的深加工了，看著就入口即化的魚肉再燒制反而失去風味，陸可昀直接給片成片做了刺身，又拿醋、小蔥、醬油和檸檬汁調了蘸料。再炒兩個素菜一併端出去，連招呼都不用，白禾仙已經以石火電光的速度坐到了餐桌前。

　　  「好香。」

　　  第16章 成功人士辭職的秘密

　　  對這條來歷不明的魚，陸可昀其實是有些不敢嘗試的，然而看白禾仙一片一片又一片風捲殘雲似地掃蕩餐桌，心底又生出不嘗嘗好像很吃虧的念頭。

　　  「我先問一句，這個怪魚人類吃了不會死吧？」他們人類很脆弱的。

　　  白禾仙迅速回答：「不會，但我建議你別吃，因為你吃了我就得少吃。」

　　  ……豈有此理。陸可昀立刻伸出筷子搶走白禾仙舉到嘴邊那片雪白的魚肉，飛燕啄水般迅速往蘸料里一過然後嗷嗚一口塞進嘴裡。

　　  瞬間從來沒體會過的美妙滋味在舌尖上綻開，像是咬了口雲朵，卻沒有雲朵那麼虛無，像是咬了棉花糖，又沒有棉花糖那麼甜膩。

　　  微涼的魚肉在口中迅速融化，肥美甘甜直衝腦海，小蔥的清香、醋與檸檬的微酸與晶瑩魚肉混合在一處從舌尖流淌至舌根，再順著喉嚨落入胃中，接著那股微涼消失不見，反而從靈魂深處升上某種暖意來。  

　　  又舒暢又幸福。

　　  向自己寫過的每一行代碼發誓，陸可昀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無論河鮮還是海鮮都趕不上這萬分之一美味，嗚嗚嗚，難怪白禾仙吃起來一點妖怪的矜持都沒有。

　　  雖然這位仙君大人從來就沒有過什麼矜持。

　　  而白禾仙此刻正因為被區區一個人類虎口奪食而呆愣中，幾千年了，敢跟他搶東西吃的妖怪統統都會被暴揍，何況陸可昀行為更惡劣，是搶他已經伸到嘴邊的魚。

　　  可惜……可惜人類是不能揍的，他們十分脆弱一碰就哇哇叫，而且這個人類還要負責給他做飯，要是揍壞了得不償失。瞪了半天大眼睛的白禾仙只能假裝無事發生繼續吃飯。

　　  怪魚的味道還引來了在院子裡巡視的白大白二和白三，本能告訴它們老祖宗和老祖宗的飼養者正在吃好東西，圍著餐桌又蹭又叫，鶴毛亂飛。

　　  真是幹啥啥不行，蹭飯第一名。

　　  陸可昀趕緊把做刺身剩下的魚頭和魚尾拿給它們，三大隻也吃得熱淚盈眶——後面這點純屬腦補，他也不知道幾隻大白鳥要怎麼熱淚盈眶。

　　  一頓飯讓全農莊上下活著的生物心滿意足，吃完後白禾仙非常自然地接過圍裙去洗碗，自從聽過陸可昀的「好主人要對家庭負責」論，他認為自己絕對是好主人中的好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