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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個男人同時大笑起來,每個人的面目都猙獰醜惡。
陸景策冷著臉和他們對峙幾秒,理智令他決定不要浪費時間和他們起正面衝突。
他沉默不語地搬起斗車裡的磚,爬樓梯上樓。
那幾個男人是工地上的混子,橫行霸道欺凌新人也不是一天兩天,大概是頭一次遇到陸景策這樣刺頭兒,於是決定給他點教訓。
當陸景策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一個男人從背後撲向他,將陸景策撲到在地上,一拳揮到他臉上。
那一年的陸景策不過剛滿十六歲,他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反身就拽住對方的衣領,猛地還了對方一拳。
那幾個男人大概沒料到陸景策居然還敢還手,這一拳直接激怒了他們,七八個男人一起上去,陸景策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打到渾身是血。
就在他以為自己大概要死在這裡的時候,意識混沌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幾個男人打架打得正上頭,抬頭看到一個小丫頭片子走進來,為首的男人站起來,滿臉淫\笑,「小姑娘,我勸你別多管閒事,否則別怪我們連你一起教訓。」
沈雁笙穿著一條白色裙子,手裡還撐著一把好看的太陽傘,看到地上滿身是血,掙扎著爬起來的男生,她不由得蹙眉,走過去將人扶起來,抬頭看向那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說:「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識相的就趕緊滾,否則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呵!」男人誇張地大笑一聲,「我他媽好怕啊,小丫頭片子,讓你滾你不滾,這可是你自找的!」
說著就淫\笑著伸手去抓沈雁笙,陸景策撐著最後一絲意識猛地將沈雁笙推出去,「快跑!」
沈雁笙被推出好幾步遠,她到這時候才知道害怕,看到裡面又打起來,臉色一白,拔腿就往外跑。
過了大概有兩三分鐘,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帶著幾個保安匆匆趕來,一進樓棟大廳就喝道:「住手!」
幾個男人聽到這一聲厲喝,回頭看到來人,頓了頓,這才撒開了手。
陸景策渾身是血地從地上爬起來,沈雁笙急忙跑進去扶住他,說:「沒事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陸景策沒說話,躲開沈雁笙的手,微微彎著背,腳步有些虛浮地自行往外走。
沈雁笙急忙追出去,拉住陸景策的胳膊,擔心地問:「你去哪呀?你傷得好重,要去醫院的。」
陸景策仍是不理,躲開她繼續往外走。
那個時候的陸景策,很像在野外受了重傷的小動物,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只想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舔舐傷口。
灼灼烈日直直曬在他身上,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在快走到路口的時候,終於還是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
醒來的時候,陸景策看到的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空氣中的消毒水氣味令他很快清醒過來。
他從床上坐起,看到護士在給他打吊瓶,他什麼話也沒說,伸手就拔掉針管。
護士嚇一跳,叫道:「誒!你幹嘛呢!」
陸景策從床上下來,徑直往外走。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正好和從外面進來的沈雁笙撞見。
那是陸景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沈雁笙,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想從她身側出去。
沈雁笙反應過來,急忙拉住他,睜大著眼睛問:「你去哪呀?你受傷很重,要住院的呀。」
護士也急忙跑過來,說:「我真是沒見過這樣的,怎麼能自己拔針管呢,嚇死我了。」
沈雁笙低頭看他的手,發現他的手背還在流血,下意識要把人往裡面拉,說:「你別擔心啊,你在我爸爸的工地上出的事,醫藥費都包在我爸爸身上,你把傷治好了再走啊。」
陸景策有些不耐煩,甩開沈雁笙的手,徑直往外走了。
沈雁笙在原地愣了幾秒,等追出去的時候,人早就沒了蹤影。
*
那一年的沈雁笙也才剛滿十六歲。
在她十六年的人生中,從來沒見過比那個男孩更奇怪的人。
她原本以為不會再見到那個男孩子,誰知道第二天去工地上找爸爸的時候,居然又看到他。
他身上還有傷呢,居然又在大太陽下底下幹活。
沈雁笙看著他把一塊塊磚從地上搬進斗車裡,下意識走過去,站在路邊的台階上,將手裡的太陽傘撐在他頭頂。
烈日忽然被遮擋,頭頂忽然投下一片陰影。陸景策不由得愣了下,下意識抬起頭。
沈雁笙朝他露出笑臉,說:「你昨天幹嘛要走呀?你身上還有傷呢,怎麼不在家裡多休息幾天?」
陸景策沒應她,低頭又繼續幹活,裝滿一斗車磚頭,就推著朝樓棟的方向走去。
沈雁笙站在原地,看著對方的背影,再一次確認,這真的是個怪人。
*
中午的時候,沈雁笙去外面吃了飯,撐著她的太陽傘,正準備回爸爸的辦公室睡午覺。
經過工地的時候,遠遠看到那個奇怪的男孩子坐在路邊啃饅頭。
她不自覺地朝他走過去,「你中午就吃這個呀?」
陸景策聞言頓了一下,下意識抬頭看了她一眼。
沈雁笙撫著裙子在旁邊坐下來,她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自我介紹道:「我叫沈雁笙,大雁的雁,笙簫的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