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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欣也有一陣子沒看到她,知道人聚散看緣分,寒暄兩句就抱著臉盆去洗澡。
她走,小青就很有眼色說:「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戴勝男拉她說:「別啊,再坐一會唄。」
又道:「反正我姐還沒回來。」
小青想想就坐下來,兩個人嘰里咕嚕說著話,時不時嘻嘻笑,看上去要好得很。
聞欣晾好衣服看她們還在說話,爬上床準備睡覺。
過集體生活的人哪有什麼睡眠淺,眼睛一閉哪怕是於鬧市都能好好休息,畢竟白天那麼累。
她也不例外,雖然能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到底沒什麼妨礙,還是戴亞男回來的時候才醒的。
戴亞男其實是個輕手輕腳的人,不過進來看到妹妹還沒睡,發脾氣道:「你怎麼回事,這兒又不是只住著你。」
得虧是舍友們都不愛計較,換間屋子早就鬧起來。
戴勝男本來是理虧,但姐姐當著朋友的面這麼大呼小叫,她又覺得丟臉,撇嘴說:「我們聲音又不大。」
連小青都尷尬起來,心想她剛剛本來想走,是戴勝男一直叫她留下來的。
她道:「勝男,我回去了。」
態度平平,不算客氣。
戴勝男對她抱歉,看著人出去才說:「姐,你怎麼這樣。」
戴亞男瞪她一眼說:「小點聲。」
姐妹之間,偶爾是西風壓東風,戴勝男平常都是聽姐姐的,這會是爆發道:「我又沒做錯什麼,幹嘛總罵我!」
哪句是罵,戴亞男心想我還沒說你,你還有臉吵吵嚷嚷,她顧忌著舍友們,壓低聲音道:「明天再說。」
戴勝男偏偏不樂意,說:「總是你說了算!」
姐妹倆至此吵起來,連誰管工資之類的私密事都翻出來。
聞欣看著天花板嘆口氣,心想勸架估計也不討好,索性用枕頭捂著耳朵。
最後還是隔壁的人來敲門,她們才停下來。
可停下來卻沒有和好,相互不搭理,第二天戴亞男連午飯都是跟聞欣一塊吃的。
本來聞欣是自己坐著。
她吃到一半對面多個人,在心裡已經預料到會發生什麼。
果不其然,戴亞男道:「還跟個孩子似的,做什麼都不成熟,昨天吵到你們了,不好意思啊。」
聞欣善解人意道:「沒事。姐妹之間吵架很正常,我妹在家也是天天跟我頂嘴。」
誰說不是啊,戴亞男抱怨道:「我還不是為她好,天天的就那麼多小心思,也不知道是像誰。」
聞欣心想話也不是這麼說,她昨晚聽著像是戴勝男的工資都歸姐姐管。
這麼大的人了,總是有點自己的花銷,明明是自己的錢還得伸手要,估計在心裡憋很久,昨天不過是個由頭而已。
她道:「小孩子嘛,慢慢教。」
其實她就比戴勝男大一歲,但結婚跟沒結婚的是兩代人,說句小孩子也沒錯。
戴亞男就覺得這話中聽,說:「我還要怎麼教,帶著她出來手把手的。」
這年頭跑到東浦打工不是件容易事,她好不容易安頓點就想著妹妹,是屢屢被氣得不輕。
聞欣不摻和別人的家務事,畢竟她說的話會被記在心裡,但人家和好後還是一家人。
因此她只說些沒用的話,惦記著還要聽幾句才能去上班。
人情往來,顯得太生分也不行,她把握好分寸才道:「亞男,我下午還有活,先走了。」
戴亞男滿腹委屈只傾訴一半,但還是不耽誤人家的工作,說:「行,晚點聊。」
居然還有晚點,聞欣心中一驚,吃晚飯的時候避著人買兩個饅頭,回車間的路上趕緊吃掉,一口氣踩縫紉機到十一點。
說來也怪,前陣子大家閒得面面相覷,最近活倒多得做不完。
聞欣就想著多掙點錢,眼皮慢慢要耷拉才往宿舍走。
大家上下班的時間有差別,進出都是靜悄悄。
她睡得早起得早,心想沒幾天人家就該和好,但細細觀察又覺得連點傾向都沒有,嘀咕著親姐妹不至於吧。
像她出嫁前跟姐姐聞靜是大吵一架,都放狠話老死不相往來。
但到她結婚那天還是又說上話,畢竟是打小一塊長大,血脈相連,誰能輕易斷得開。
但戴亞男這回是要給妹妹一個教訓,壓根沒打算主動跟她說話。
而戴勝男是已經有朋友,天天跟小青一塊早出晚歸的,更不會跟姐姐低頭。
兩個人冷戰著,宿舍的氣氛就不太好。
好在聞欣本來就跟舍友沒什麼交集,只忙著做自己的工作。
但戴亞男卻是盯上她,畢竟其她舍友都是姐妹倆結對。
聞欣偶爾會有點孤單,可這種時候的朋友她不想交,只覺得頭疼,又沒辦法嚴詞拒絕。
這種日子持續一禮拜,才算有轉機。
可說是轉機,其實也不是,因為戴勝男辭職了。
萬花服裝廠是別人想方設法要進來,她是悶不吭聲就跟著小青走,把姐姐戴亞男氣得直摔桌子,最後口不擇言道:「聞欣,你怎麼介紹了這麼個人給我!」
聞欣只覺得莫名其妙,連日來的憋悶也找到發泄的理由。
她道:「是你收人家介紹費,我又沒拿好處。」
她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現在倒要推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