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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舉著朝外走,跟對門的人撞個正著,人家正高高舉著香,在電梯口認真地拜著。
很湊巧,也很情有可原,畢竟搬家的黃道吉日就這幾天,像他們晾一個多月才住進來的甚至是少數。
都是街坊鄰居的,他等人家的儀式進行完打招呼道:「張姐早。」
張姐喲一聲說:「你們也今天入宅啊?」
又道:「你等會,我給你們拿個餜子。」
虞萬支知道本地人規矩多,也沒推脫,端回去跟聞欣報備一聲。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互送東西是正常,跟婦女打交道就得同性別的人出馬,聞欣把手洗乾淨,彎腰從櫥櫃裡拿東西,說:「我給人家拿一包。」
是他們提前包好的巧克力,想著給客人做回禮的。
人情往來嘛,虞萬支接替她洗著菜。
聞欣則是在張姐家大開的門上敲兩下,道:「張姐,你在家嗎?」
兩家的格局其實不太一樣,對門的廚房在裡頭,是緊挨著陽台的,加上高壓鍋哇啦哇啦地叫著,這點動靜可以忽略。
但人家客廳里有倆躺在沙發上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叫得大聲。
張姐這才聽見,出來說:「阿欣來啦,屋裡坐屋裡坐。」
呃,阿欣。
聞欣還是頭回聽這種叫法,只覺得哪裡都怪怪的,不過沒往心裡去,熱絡道:「我這還什麼都沒準備好,待會客人就來了,送個糖來給孩子甜甜嘴。」
說是糖,其實比較客氣,張姐等人走才發現是巧克力,心想可差著兩個價。
不過鄰居嘛,總是大方的更好相處,她回頭小聲叮囑道:「你倆一人一個,剩下的放好,待會弟弟來要吃我不管的啊。」
聞欣自然沒聽見這話,不過進屋後自己順手剝開一顆塞進虞萬支嘴裡。
虞萬支鼓著嘴含糊說:「你也吃。」
聞欣什麼時候都不會讓自己吃虧,就是這話一出,她手莫名的卡一下,好像有哪裡挺尷尬的。
不過也就那麼一秒,她咬著巧克力道:「我來我來。」
好像幹活能拿什麼獎品似的,虞萬支讓出位置來,問道:「那我幹嘛?」
聞欣把肉放進煮開的水裡說:「你把盤子都拿出來。」
都是剛買的搪瓷盤,印著大紅雙喜字,口比較深,看上去真是比結婚的時候還喜氣,就是擺在小檯面上有些施展不開。
虞萬支挪著位置,忽然側過頭看她一眼,心想這會看著有點像大人。
聞欣哪裡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切準備就緒後說:「出發。」
去的是附近的土地廟,地方並不大,甚至就在街邊。
聞欣好幾次路過,還是經人指點才注意到這處只有半人高的小廟,突出來的屋檐下是個小香爐,看上去風吹雨打就會倒。
不過這些念頭,她只敢一閃而過,燒香的時候別提多虔誠。
虞萬支模仿著她的樣子,恨不得連彎腰的弧度都差不多,生怕自己犯什麼忌諱挨罵。
但聞欣也是半桶水直晃悠,只是頗具慧根覺得心誠則靈,神佛豁達,大家不會追究這一點不端正。
所以從本質上來說,她拜的是心安,拜完後好像完成一件重大的事情,長舒口氣說:「走,回家。」
到小區門口,虞萬支站住不動,拆開兩掛三米長的大地紅鞭炮鋪在地上,聞欣則是自己抱著飯鍋往家裡走。
在五樓電梯門開的瞬間,掐著時間點的鞭炮聲也響起。
聞欣單手開門,鄭重地把鍋放在煤氣灶上拜一拜,這才把鍋里的紅包取出來,等著人回來。
虞萬支是掃完地才上來,只覺得自己渾身硝煙味,說:「還有什麼嗎?」
忙完這一大通,居然才九點,客人們估計還沒出門,聞欣自己都露出兩分不敢置信的表情來,說:「看電視吧。」
自打家裡有電視,她連小說都不大愛看,回來往沙發前就是一坐。
雖然買的時候就是為這個,但虞萬支還是雙手放在她的雙肩,微微低頭說:「親我一下。」
兩個人的視線正平齊,聞欣從他臉上居然看出點流浪小狗的意思,好笑道:「那咱們聊會天吧。」
東拉西扯全是些車軲轆話,畢竟朝夕相處的人早就竹筒倒豆子一乾二淨了,只是享受難得的愜意和舒適而已。
虞萬支是聽為主,連有人敲門的都是第一個發現,站起來說:「你猜是誰?」
聞欣猜不准,輕輕推他說:「快點去吧你。」
虞萬支假裝趔趄,往前猛地跨出一步,雖知道是客人,但還是謹慎地從貓眼裡看。
看清是誰後,他拉開門道:「這麼早。」
陳通山毫不客氣給他一拳說:「有這麼待客的嘛。」
虞萬支轉而鎖著他的脖頸,只有這種時候才看出一點活潑和朝氣來。
聞欣含笑看著,說;「通山你坐,我去切水果。」
陳通山又不是少跟他們打交道,理直氣壯道:「還是老虞去,不然他該心疼了。」
虞萬支索性道:「這麼會使喚,我也不拿你當客人。」
好兄弟之間的事,聞欣管不著,只從當做儲藏室的次臥里拿出疊著的紅色塑料椅,心想待會人就多起來。
她所料不錯,陸陸續續地賓客到場,小小的客廳里擠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