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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半隻鴨要十塊錢,擱誰誰都受不住,畢竟夠買三斤豬肉的。
但來都來了,不吃怪可惜的,她咬咬牙說:「半隻鴨,香辣雞丁,紅燒魚塊,一碗湯,三兩米飯。」
虞萬支心想夠葷的,問道:「要不要炒個菜?」
倒不是為省錢,純粹是怕她噎得慌。
聞欣也想吃個蔬菜,先是使眼色,等服務員走才說:「油菜兩塊,魚也兩塊。」
其實分量上肯定是菜多一點,但她怎麼想都是吃魚更划算。
這筆帳誰都會算,只是感覺上不一樣。
換成虞萬支也會這樣點,想想說:「怎麼沒點汽水?」
聞欣不愛喝湯,指著說:「他們有水。」
還是涼的,不喝白不喝。
虞萬支知道她是心疼錢,畢竟兩個人一直惦記著買商品樓,可那也不是急於一時,日子總還得先過著。
當然,幾年之前他是決計無法想像這樣的話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他道:「不差這點,想喝就喝。」
聞欣揶揄看他說:「你現在真是個大方的人啊。」
跟剛結婚那會簡直是判若兩人。
虞萬支搖頭說:「還是摳。」
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她過得更好。
聞欣品出言外之意,手指在桌子上劃拉說:「看來人還是得娶媳婦。」
說不準會有大轉變。
虞萬支心想也不一定,實誠道:「咱們處得好。」
換個人,未必會這樣,平凡的一生嘩啦就過去。
聞欣托腮看他說:「是你運氣好。」
帶著點蠻不講理的意思,看著還是可愛。
虞萬支也沒反駁,確實覺得老天爺總算垂憐過他一回。
他點點頭從包里再把地圖拿出來,說:「今天來不及去故宮,先去西單轉轉吧。」
聞欣只知道有哪些可以玩的地方,具體在哪還真不知道,更別提規劃路線這種的。
總之她是只帶著個人就出門,超出五塊錢的消費都很難從兜里拿出來,畢竟人多的地方小偷小摸也多,她最怕的就是丟錢,因此在外面從不管錢。
不單是錢,貴重的東西也都在虞萬支身上,尤其是他跟廖廠長借的相機,那真是寶貝似的揣著,生怕有個磕碰。
一來是貴得很,二來總得完璧歸趙。
但就是這么小心翼翼,這也是旅途必備品,畢竟來一趟首都不容易,膠捲再貴聞欣也不心疼,擱哪她都要來一張。
正是旅行的第三天,兩個人一大早去爬長城。
聞欣起先是興致勃勃,三個小時後喘著粗氣,人往台階上一坐說:「我不是好漢。」
虞萬支背著一書包的東西,拿下來敞開口說:「吃個蘋果吧。」
聞欣其實沒什麼食慾,不過還是沾點水擦擦手,嘎嘣嘎嘣咬著。
她連牙都使不上勁,背耷拉著望天說:「你也吃。」
虞萬支有個回回都挨罵的「毛病」,那就是總等她擱筷子才吃得快起來,恨不得所有東西都緊著她來。
但這一次兩次的肯定惹人生氣,現在更不敢在老虎頭上拔牙,拿出另一個蘋果說:「還真有點沉。」
聞欣看他精神奕奕的樣子,歪著腦袋說:「我看不出來。」
虞萬支就是累,也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甚至要誇大自己的本事,胡亂說:「那當然,我十二歲就能挑五十斤的擔子去縣城。」
聞欣哪怕再覺得他無所不能,也要質疑說:「確定不是二十二?」
往前十來年,去縣裡只能走山路,被前人踩出痕跡來,但上上下下的肯定免不了,哪怕是壯勞力走上這大半天的都夠嗆。
虞萬支仔細想來,自己吹牛得確實有點過分,含糊道:「就是路上要多休息。」
聽上去勉強合理,聞欣也就沒再追問,摸著自己濕噠噠的背說:「今天也要多休息。」
其實她體力還可以,就是有一段比較陡峭,幾乎是四肢並用地上去。
虞萬支在後面護著,生怕她一個不好,兩個人好容易靠在舊時的城牆上,請路人幫忙拍照。
平心而論,鏡頭裡的人很狼狽,連聞欣的美貌都減三分。
不過她一無所知,仍舊是美滋滋地往回走,很是誇張道:「感覺死而無憾。」
她生長於鄉間,從沒想過自己此生有機會來首都玩。
虞萬支聽著著不吉利,說:「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
他那點子地理知識傾巢而動,先是說什麼「四川雲南」,到最後「荷蘭瑞士」都出來。
聞欣是個有好奇心的,問道:「荷蘭是在哪?」
虞萬支欲言又止,不知怎麼頹然道:「我不知道。」
沒有人無所不知,但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可以做到。
聞欣沒想到簡簡單單的話會讓他沮喪,想想說:「我也不知道,咱倆一樣。」
她笑得像是什麼好事,驅散虞萬支的陰霾,不過他還是惦記著回頭弄個世界地圖回來,這會說:「以後這些地方咱們都去。」
國外對聞欣而言像是在外太空,是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到不了的地方。
她沒敢奢望那麼多,但他敢說她就敢應,點頭道:「去,一定去。」
又怕他心理壓力大,撒嬌說:「還是先帶我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