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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勝男是今年剛跟著姐姐出來打工,不明所以道:「學什麼?」
宿舍哪有什麼隱私,戴亞男也不怕人聽見,說:「老想著釣凱子,人家就想騙她們睏覺而已。」
現在去舞廳的都是有錢人,畢竟入場券就得十塊錢,多少掙點錢的小老闆天天在那騙小姑娘。
聞欣不由得在黑夜中瞪大眼,心想那自己可不能跟著去。
她就說哪有不要錢的好事,趕快用被子蒙住頭,只覺得哪哪都不安全。
戴勝男以前也沒聽過這種事,驚嘆道:「我看她們也不像好騙的樣子。」
一臉精明樣,不至於哄兩句就走吧。
戴亞男道:「給錢啊,一兩百塊對人家來說算什麼。」
每次提起東街那邊的人還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要她說這跟出來賣有什麼區別。
戴勝男「哇塞」一聲說:「一兩百。」
她還沒掙過錢呢。
姐妹倆的床位挨著,戴亞男沒好氣踹妹妹一腳說:「不要臉的錢,想都不要想。」
整排的床都晃起來,聞欣藉機翻個身,心裡覺得姐妹倆一塊出來真好,到底有個伴。
她不由得惦記起妹妹聞婷,很快把這種不吉利的念頭拋之腦後,畢竟小妹的成績好,將來最少也能上個大專,怎麼著都比進廠好。
另一邊戴勝男訥訥道:「我就是好奇而已。」
戴亞男打工不是一兩年,看過多少由好奇走向深淵的女人,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會毀掉人的一生。
她堪稱疾言厲色道:「反正你皮給我繃緊點,不許跟她們說話。」
還有這麼多人在,戴勝男不滿姐姐的管教,小姑娘面子上過不去,重重翻個身說:「知道了。」
鐵架子床「吱呀」兩聲,聞欣好不容易醞釀的一點睡意散去,她茫然眨著眼,想起也對著自己細細叮囑過的虞萬支。
虞萬支今晚加班。
他工作的地方叫興達軸承廠,規模在這一片算中上,不過工人的待遇是超出不少,主要是技術工難招。
建廠之初虞萬支就來做學徒,到現在也是能帶徒弟的人。
他一邊做自己的事一邊講,神色沒有不耐煩,要知道,很多人是忌諱講得太清楚的,畢竟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但虞萬支是覺得手藝活也不是誰都學得會的,很多時候是憑經驗。
他操縱著車床說:「看見沒,這時候就得往左劃拉一下。」
徒弟老實搖頭說:「為啥?」
還能為啥,虞萬支道:「你沒看見這兒是歪的?」
今天做的是小零件,徒弟看得眼睛都是花的,拿著角尺比劃說:「歪了兩毫米。」
新人就是做什麼都得憑工具,很浪費時間,計件活要搶的卻是時間,因此虞萬支覺得只要自己優秀就沒什麼好擔心的,更何況帶徒弟還有錢拿。
他雖然不解這麼一眼看出來的事情怎麼對別人這麼難,還是耐心道:「多練練就行。」
操作車床通俗一點講就是拿著雕刻刀把物料弄成各樣的零件,不過機器的東西通上電反應就得快。
虞萬支不敢分心太多,說:「你看好了,不會要問。」
徒弟卻是個年輕熬不住的,看著看著說:「虞哥,你這剛結婚怎麼還天天加班,人陳哥可是天天去見媳婦。」
虞萬支眼都不眨一下說 :「媳婦要花錢的,還不如多掙錢。」
結婚那一千五百塊錢花出去,他至今都沒緩過來。
徒弟心想這麼摳門可不行,擺出過來人的樣子說:「虞哥,別以為娶進門就不用哄著,女人還是要疼一點的。」
虞萬支快速看他一眼說:「毛都沒長齊。」
徒弟不服氣道:「我對象都談過三個了。」
虞萬支不由得驚訝道:「你不是才十六。」
徒弟一臉得意道:「比你經驗豐富吧。」
這有什麼好光榮的,虞萬支是個保守人,覺得不以結婚為目的都是耍流氓,反而勸他說:「你自己都沒著落,少耽誤別的小姑娘。」
年輕氣盛弄出孩子來,將來更有多少苦要吃。
徒弟不以為意,只覺得跟他說不到一塊去,道:「講錢就太俗了。」
剛剛還說女人要哄,現在又說俗,真是道理都叫他占住,虞萬支也不爭,只說:「一人一個活法。」
但心裡卻嘀咕著聞欣總惦記著出門玩,別回頭鬧脾氣。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10章 吃麵條
聞欣確實是惦記著出門,但不至於因為這個發脾氣,頂多是憋得慌,龍抬頭那天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是剛從勞改場放出來的人,滿臉就寫著「終於出來了」。
虞萬支提早下班來接她,沒辦法理解說:「廠里有吃有喝,為啥非得到外面。」
各廠其實也不支持職工們四處跑,一來流動人口管得嚴,運氣不好有暫住證也叫你去篩沙子;二來外頭亂得很,出點意外總得有人負責,因此稍微大點的廠建設都很完善,務必保證大家平常沒有到處跑的必要。
聞欣只覺得他這話掃興,撇撇嘴說:「在老家我還能到街上溜溜呢。」
來東浦這麼繁華的地方,偏偏過得跟坐牢差不多。
虞萬支道:「老家是自己的地盤。」
連個生人都沒有,犯罪分子也不至於太膽大包天,可東浦的人不一樣,今天來明天走的,多少懸案至今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