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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碗裡只剩寥寥幾根麵條,唐蘅才想起什麼似的,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太餓了。」
「沒事,我吃早飯了。」
「真不要麼?」
李月馳接過碗,喝了幾口湯。身體暖和多了。
唐蘅跑去洗碗,李月馳把衛生間的熱水打開,待唐蘅洗完碗出來,衛生間已經變得霧氣騰騰,十分溫暖。唐蘅一邊脫衣服,一邊問他:「一起麼?」
李月馳盯著他白皙的腰:「剛下飛機,累不累?」
「不累啊。」
「好,」李月馳解開牛仔褲的紐扣,「你說的。」
一口氣做到下午三點多,像是要把欠了十四天的都補回來。最後唐蘅嗓子喊啞了,眼睛紅通通的,滿臉委屈:「我他媽就吃了一碗泡麵……」
「還有兩根火腿腸。」李月馳補充道。
「你是不是人啊。」
「我很想你。」
唐蘅不說話了,李月馳有點疲倦地把手臂搭在他後背上,下巴蹭著他汗濕的肩膀。午後天光明亮,樓下不時傳來小孩嬉鬧的聲音,還有噼啪作響的摔炮。
唐蘅歇了一會兒,忽然用腳尖踢踢李月馳的小腿:「你長凍瘡了?」
「有一點。」在腳趾關節上,紅腫發亮。
唐蘅坐起來,語氣變得嚴肅:「怎麼搞的啊。」
「太冷了。」
「你在宿舍沒開空調?」
「嗯。」
「被子呢?被子不夠厚?」
「還行吧,就那幾天冷。」
「之前學校不是發了冬季棉被麼?」
李月馳也坐起來,勾著唐蘅的肩膀,又把人帶進自己懷裡:「我姐坐月子,我把棉被寄給她了。」
唐蘅瞥他一眼,表情氣鼓鼓的。李月馳忍不住揉揉他的頭髮,笑著說:「一個人睡覺是有點冷。」
「你怎麼不回家?」
「太遠了,票不好搶。」而且還能省一筆路費。
「你可以——」
「嗯?」
「沒什麼,」唐蘅頓了頓,小聲說,「你爸媽不想你嗎?」
想吧,怎麼會不想。但是他爸正在縣城的醫院住院,過年也在醫院過,他媽在電話里說現在看病真是貴啊。省下來一筆路費,足夠他們吃很多頓好飯好菜。
「今年暑假再回去吧,」李月馳含糊地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麼給你媽說的?」
「說什麼?」
「大年初一跑回來。」
「回來錄歌。」
「安芸不在武漢吧?前幾天我碰見她,她說要去日本玩。」
「沒事,」唐蘅把臉埋在被子裡,半開玩笑地說,「不管她,我要單飛了。」
李月馳順著他的玩笑說:「去芝加哥出道?」
「去北京出道,反正我媽不想讓我出國。」
他的語氣那麼自然,李月馳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問道:「跨年那天晚上,那個林姐,後來又聯繫你沒有?」
唐蘅悶聲笑了笑:「虧你還記得她。」
「她還想簽你?」
「一直都想,」唐蘅翻了個身,漫不經心地說,「她那公司挺有名氣的,《月落懸崖》你聽過嗎?這樂隊就是她公司的。」
《月落懸崖》。李月馳記得唐蘅唱過這首歌,大概是秋天的某個晚上。
「唐蘅,你要出國讀研的,對吧?」
「我在考慮呢。」
李月馳愣愣地,好幾秒,才說:「哦——」
「你沒什麼想說的嗎?」唐蘅捏捏他的指尖,笑著叫他,「學長。」
雖然我是你男朋友——但我配嗎?李月馳有些苦澀地想,你是這麼厲害這麼優秀的人,念書也好,玩樂隊也好,都能達到我永遠達不到的境地。你出國念書,我不能陪你去,你玩樂隊,我不能陪你玩,那麼我配指手畫腳嗎?
李月馳斟酌著說:「芝大是很好的學校。」
「林浪那公司也不錯。」
「念書和唱歌,你更喜歡哪個?」
「我更喜歡你。」
「……」
「睡吧,」唐蘅仍然開玩笑似的,「累死我了。」
仿佛一切晦氣和不順,真的都被留在了舊年。在李月馳的記憶里,2012年春天格外美好——雖說武漢這個地方的春天萬般短暫。
開學之後,田小沁告訴李月馳,唐教授對他之前的行為表示出誠懇的歉意,他說他那段時間與妻子感情不合,而田小沁的態度又令他產生些許誤會,才一時控制不住,多有冒犯。
田小沁有點茫然地問李月馳:「我對他什麼態度了?有什麼可誤會的?」
李月馳搖頭,他也想不通這件事,但還是提醒田小沁:「以後別和唐老師單獨共處一室。」
「我知道了,唉,」田小沁的語氣還是很憂慮,但至少不似之前那樣無助了,「好想趕快畢業啊。」
李月馳說:「我也想。」
「我都想好了,研三去考長沙的選調公務員,以後就把我爸媽接到長沙住,」田小沁停頓片刻,仿佛在幻想那個畫面,「你呢,李月馳?」
「我想去北京。」
「啊?那不是離你家很遠麼。」
「北京工資高。」
「這倒也是……」
唐蘅似乎已經決定了去娛樂公司當藝人,儘管他說他也交了芝大的留位費。三月時,他又收到華盛頓大學和南加州大學的offer,南加州給了獎學金。唐蘅往北京跑了兩趟,每次只去兩三天,回武漢後他煩躁地說,北京這地方怎麼成天刮沙塵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