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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平津開玩笑:「正好,夏煙不是拍電影的嗎,你介紹介紹她倆認識,這樣一來,她不就有了靠山了。」
司柏燃說道:「我的人幹嘛靠別人?有我給她當靠山。」
他語氣漫不經心,實則透露出一股狂妄。
付平津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好樣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付平津酒沒少喝,最後司柏燃送他回家,他坐在副駕駛上,正說著:「一會兒你把車開走吧——」
後邊忽然有人超車。
超得很急,偏技術還不好。
司柏燃猛打方向盤,車還是被蹭了一下。
是輛巧克力灰色的S`mart。
這車明明這么小巧,還能開成這樣,付平津打心底里佩服,一時心下煩躁,暗罵車主不長眼。
兩輛車停靠到路邊。
司柏燃和付平津都沒動。
那輛S`mart的駕駛座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女人,撐著傘,看不清臉,一雙長腿露在外邊,腳下踩著雙白色運動鞋。
雨還在下。
她過來敲車窗,司柏燃剛把車窗落下,就聽到她抱歉地喊:「對不起對不起。」
是張年輕女孩兒的臉,沒化妝,眉頭皺在一起,很著急。
「盧靜?」付平津忽然開口。
「咦,平津哥,是你呀。」盧靜驚訝又愧疚地說道,「抱歉,我最近剛拿下本,技術有點不好,你倆沒事兒吧?」
付平津心說豈止是有點不好。他笑道:「沒事兒,對了,你不是在國外呢嗎?」
盧靜搖搖頭,「我之前在國外交換,現在不是馬上大四,回來了嘛。」
「哦,我想起來了,你在外國語大學讀書是吧?回國好,以後常來家裡玩,你阿姨經常念你。」
「好的呀,平津哥,不過我今天朋友那兒有點急事兒,先走了,改天請你和你這位朋友吃飯,今天是我開太猛了。」
「多大點兒事兒,甭放在心上。」付平津說,「你快去找你朋友吧。」
「好的,平津哥,再見。」
「誒——」付平津又叫住她,想起她剛剛那麼著急,問,「你朋友那兒,用我們幫忙嗎?」
「不用不用。」盧靜忙擺手,「對了,平津哥,我加你一個微信吧。」
「行。」
兩人加了對方,隨後盧靜撐著傘,小跑進車裡。
司柏燃和付平津看著那輛小巧克力啟動,匯入車流。
「認識?」
「嗯,她爸以前也是公安的,後來和老付一起出任務,為了保護老付犧牲了。」
司柏燃沒料到剛剛那女孩兒,就是之前聽過的付平津他爸救命恩人的女兒。
「我爸媽一直覺得虧欠他們家,想接濟她和她媽,但她媽很要強,不想被人說閒話,這麼多年一直也不怎麼肯和我家多來往。」
他心中對盧家是感恩的。
但這種感恩,只是一種概念。
他對盧靜的印象,更是稀薄。還停留在三四年前,她剛高考完時,瘦瘦小小沒長開的模樣。
誰知今兒一見,小姑娘這麼漂亮。
司柏燃把付平津送到他家,車停在地庫里。
「你開回去唄,要不找人送你?」
司柏燃擺擺手。
「我走走,散散身上的酒味兒。」
付平津一樂,問:「你又沒喝,有什麼酒味兒?」
「誰讓你喝得多呢,我身上也染了味兒,一聞著就頭疼。」司柏燃笑笑。
「公主病。」付平津笑罵道。
司柏燃捶了他一拳,又叮囑他明天記得把車送去修。隨後兩人分開。
雨已經停了,地上留著深深淺淺的水坑,倒映著半角月,另一半藏到了雲層後。
司柏燃忽然想起夏煙之前發過的一條微博——「下雨的夜,積水裡住著月亮。」
他忽而笑了。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幹嘛。
付平津這小區和夏煙住的那小區離得挺近,但他這兒的物業費,比她那兒一年的房租還要貴得多。
這小區很大,好在付平津住的這棟樓離大門不算太遠。
司柏燃沒走多長時間,就走了出去。要是住在中間那幾棟樓,走到大門口都要好一段時間。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帶著一種寂寥的味道。樹葉被晚風吹得沙沙作響,抖落一樹的雨珠。
司柏燃從樹下經過,正好被掉下的雨珠砸到,頭頂翹起來的頭髮打濕,乖順地垂下去。
他一隻手抄在兜里,一隻手抓了抓頭頂的頭髮。想起夏煙之前揉他的頭髮的動作,心中莫名一暖。
這個點兒,已經過了晚高峰。下班的人,要不住得遠還在地鐵上,要不已經回了家。
街上零星散落著幾個人。
都是住在附近,趁著雨停,出來遛彎放風的居民。
剛入夏,一到晚間,天氣不算太熱,更何況剛下完一場雨。司柏燃走著走著,就覺得有點冷,搓了搓胳膊。
也因為這點冷,他的心比平時安靜和清醒。
重新思考起夏煙為什麼會給他備註「bei bei」。
路旁有個衣衫襤褸的老大爺在賣花。
天兒怪冷的,那大爺抱著一大捧不起眼的雀梅,六瓣白色小花,莖稈青綠,每兩三枝被透明的塑料星星紙包成一束。
旁邊立了一個木牌,寫著「兩元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