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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時起床入睡,為自己做三餐,每天為花澆三次水。
白天的時候,藏攬柏會繼續出門工作,除了方慕從生活里消失了之外,他的生活像是沒什麼變化,還是和往常一樣的井井有條。
這件事發生之後,甚至羅宴表現出來的樣子都要比他緊張許多。
經常給藏攬柏打電話確認他的位置,看看自己需不需要把可能在外面喝得爛醉如泥的藏攬柏拖回來,但是事實證明羅宴真的多想太多,大多時間對方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藏攬柏已經進入了夢鄉。
然而就在一個星期以後,羅宴已經對藏攬柏放下心來,連帶著李恩詩那邊催藏攬柏過去做心理測試的電話都已經漸漸減少之後。
藏攬柏養在陽台的花突然死了。
藏攬柏看著滿陽台枯敗的花朵,原本鬱鬱蔥蔥的花草像是終於呈現出來自己本來的面目。
他淺色的瞳孔里映照出來一片荒蕪,手裡澆花的噴壺從手裡滑掉到地上,濺出來一地的水。
藏攬柏像是哪一個關節卡錯了的木偶人,手腳僵硬地走出來陽台,然後走到客廳,站在那裡。
他偏著腦袋望著自己的陽台,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想問,為什麼假的也會死。
但同時更想問,是不是真的,他就是養不活。
藏攬柏眼睛盯著冰箱上的計劃表,這個時間已經到了他必須要出門工作的時間了。
但是他的身體就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控制住了那樣,他的呼吸頻率都開始變得不對。
什麼時候,花被換掉了,既然不想和自己有以後,也沒想過相信自己,那麼為什麼要把花偷偷換掉。
藏攬柏不會照顧花,但是方慕把假花都偷偷換掉了。
那是方慕準備自己養的花!
時間走到八點鐘,藏攬柏像是被那一節卡錯了的關節引發了全身的崩壞,心裡甚至憎恨方慕,對自己講出來這樣被輕易識破的謊。
方慕離開的第七天,藏攬柏把陽台的花全都砸了,發誓以後都不再養花,走在一片狼藉的客廳里,來到冰箱面前,把那張便利貼紙撕掉了。
就在他連續撕了兩下之後,眼睛落在那碎成四片的紙上,發現了一處不太對的地方,那不是他的字跡。
藏攬柏的雙手因為剛才在陽台砸花盆過於用力,導致他現在手還在因為克制情緒神經質得發顫。
四片紙被拼湊出來,反過來。
藏攬柏看到紙的背面上,方慕的字跡。
「00:00—24:00,好好愛方慕。」
第31章
金碩其實很能理解徐渡銘那天的失控到底來源於何。
因為在他們對上方慕那雙熟悉的雙眼時,清楚地意識到「方慕」回來了。
在把「方慕」變成「小狗」的過程中,徐渡銘有段時間裡是非常抗拒見到方慕的,那段時間裡,方慕總是意識不清醒,時常嘶吼亂叫,看見徐渡銘的時候眼裡的恨意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會對徐渡銘瘋狂地叫罵,罵他是畜生,讓他去死。
那個時候春風得意的徐渡銘自然是沒有什麼耐心面對這樣的方慕的,而後方慕精神崩潰躲起來,變成「小狗」。
兩人之間才緩和了一些,不再那麼劍拔弩張,歇斯底里。
而這之間經歷的時間並不短,要有幾年的時間,那幾年裡,方慕吃盡苦頭,經歷許多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直至精神人格的全面瓦解,甚至能做出來受傷時躲在徐渡銘懷裡求安慰的舉動。
但是現在「小狗」消失了。
這使徐渡銘感到很不安心。
金碩在特納萊酒莊的七樓臨近走廊的第二個房間門前停下來,刷卡然後進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方慕。
他氣色看起來不怎麼好,糖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望著天花板。
金碩走進去,然後動作熟稔地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簡易的醫療箱,把方慕在薄毯下的胳膊拉出來,開始在他洗掉紋身的位置塗抹藥膏。
徐渡銘是很陰晴不定性格又非常扭曲的人,一方面恨不得把不願意原諒自己甚至見證過自己最潦倒,最不堪,最醜惡一面的方慕徹底碾爛在地底,徹底弄髒,另一方面又異常在意方慕身體的潔白無痕,不願意在上面看到旁人留下任何的標記。
方慕望著不斷旋轉的天花板,感到有人進來,然後是熟悉的塗藥的動作。
還是在這個房間,他的員工宿舍。
情景和從前發生過的某一時刻重合,是方慕第三次割腕自殺未遂之後,作為他的監管人的金碩進來為他塗抹祛疤的藥膏。
金碩確實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善後人。
「咔」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來,是醫療箱合上的聲音。
金碩坐在方慕躺著的床上沒有動,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徐哥這次很生氣,我希望你能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下一期的拍賣很快就要到了,你不再胡思亂想。」
方慕沒有答話,像是沒聽到一樣。
先沉不住的氣的是金碩,他俯過身去,伸手抓扣住方慕的下巴:「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事實上方慕確實是沒有聽到的,停藥一個周,他回到特納萊酒莊,這個對他而言如同煉獄一樣的地方,他很快就再次出現了幻聽幻覺,整日不知是清醒著還是在做夢。
還是鋪天蓋地的黑色海水,隨著風一陣一陣蔓延過他的口鼻,引來窒息的時候又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