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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藏攬柏在他身前站著,陸溓寧坐在那裡,他卻有種居高臨下睥睨著對方的感覺,儘管他面上並沒有露出來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就那麼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的,不太有誠意的,用自己手裡剛接過來的酒杯,高出對方的酒杯一小截,輕輕一碰,就移開了。
藏攬柏把那杯酒喝完了,但是陸溓寧看起來只抿了那麼一小口。
這一小口喝完之後,任棲鬆了一口氣,走進來。
沒想到他剛進來,陸溓寧就起了身,他站起來往外走:「我先走了,你們繼續。」
「怎麼回事,我才剛來。」任棲挽留他。
余棯也跟著附和:「是啊,這才剛開始嗎。」
陸溓寧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他抬了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我晚上還有事,有時間再聚。」
話說得乾淨利落,甚至他走到門邊,他的助理就剛好從門外為他拉開門,看樣是晚上真的有別的計劃安排。
「嘖,那行,我不送了啊。」任棲在飯桌前坐下,長出了一口氣,目光落到滿桌的菜餚上,看起來是忙到晚上,有些餓了。
余棯給他夾菜,任棲吃了兩口後,才抬頭問他們:「怎麼個情況?」
「態度模糊,沒輕易鬆口,但是也沒拒絕。」余棯看著坐在那裡喝點酒就上臉的藏攬柏,又說:「但是我覺得希望挺大的。」
任棲說不出來什麼滋味的:「呵。」了一聲。
方慕朦朦朧朧醒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十二點半了。
他伸手一摸床的另一側,一片冰涼。
藏攬柏不在。
總不會這麼晚還沒有回來吧。
方慕從枕頭下掏出來手機,給藏攬柏打了一個電話,手機鈴聲震動的聲音在客廳響起來。
方慕從床上起來,來到客廳,看到藏攬柏的外套在沙發上,兜里的手機露出來半截兒。
他掛斷手裡的手機,然後目光落到敞開一條門縫,漏出來一點光亮的書房。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藏攬柏趴在書桌上,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里襯,閉著眼睛睡著了。
藏攬柏的兩頰上一片熏紅,顯然是喝多了酒。
方慕緩緩走過去,看到他手旁邊的書桌上一沓沓厚本。
他的手掌下壓著的還有一本敞開的本子,一支沒有蓋上蓋子的鋼筆丟在一旁。
「藏先生……」方慕叫了他一聲。
但是藏攬柏難得睡得很沉,他沒有醒,不知道是不是有酒精作祟。
方慕看著他熟睡的面孔,然後伸手搖晃了兩下藏攬柏的身體:「藏先生…藏先生,醒一醒,回房睡好嗎。」
這麼大的動靜沒有把藏攬柏叫醒,方慕沉思片刻,只得放棄。
他伸手把藏攬柏從書桌上拽起來,想要把他扶到臥室里去,但是沒想到剛把他拉起身,書桌上他胳膊下壓著的本子就掉落了下來,連帶著那支鋼筆也滾落到地上,摔歪了筆尖。
方慕的心裡瞬間湧現出來懊悔,他剛應該先把鋼筆蓋子蓋上的。
他只能先把藏攬柏放在寬大的椅座上,然後抽出來紙巾去擦地板上的墨汁,順手撿起來本子的時候,隨眼一掃,看到上面是一些摘錄還有看起來像是心情日記的片段。
方慕眼睛落到緊閉著雙眼的藏攬柏身上,看他沒有醒來的跡象,鬼使神差地,沒忍住好奇,拿起來那個本子,翻看了兩眼。
隨手翻的一頁上顯示。
新的疑惑:地球為什麼不是繞著我轉?
日期是在十年前,推算起來那個時期藏攬柏應該還處在中二期。
方慕眼神複雜:「……」
方慕開始直接翻到最新的一頁。
是一句摘錄的尼采的話。
「倘若人也不是詩人,猜謎者,偶然的拯救者,我如何忍受做人。」
方慕讀完,眼睛久久停在這句話上面,一陣晃神。
就在這個時候,藏攬柏緩緩轉醒了,他的眼前先是一片暖色的光,光里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
藏攬柏雙手撐在椅座扶手上,微微坐直了些:「慕慕?」
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大腦還不太清醒。
方慕慌忙把手裡的本子放下,然後湊到藏攬柏身邊彎下身子,解釋一樣講:「時間很晚你還沒回來,我不小心睡著了,醒來走出臥室發現書房的燈亮著,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睡了。」
藏攬柏沒說話,像是反應有些遲鈍,只視線落在方慕一張一合的嘴唇上,像是根本沒有接收到方慕話里的信息。
方慕輕輕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現在你醒了就好,用不用我扶著你回臥室,你是不是今晚喝太多啦。」
藏攬柏仰著腦袋看方慕,過一會兒,突然緩緩露出來笑容,他伸手去把方慕拉到自己身前,然後摟住他的腰,臉埋在方慕柔軟的腰腹處,深深吸了一口。
方慕被他動作弄得一愣,再低頭就看見藏攬柏又在對他露出來那種看似無憂無慮的燦爛笑容:「我們慕慕以後也會成為大明星吧。」
藏攬柏回憶起來在《鏡的第三重》方慕那副渾身都似在發著光的模樣,他的手原本摟在方慕的後腰,而後從那裡撫摸著,一寸一寸緩緩地下移,從後腰到臀部,再到大腿的位置。
方慕有些受不了的往後退縮,看起來是像是想躲開,他渾身不自在,臉又漫上來一層薄紅,有幾分害臊一樣:「藏先生,我們…我們回臥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