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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慕,我們可能要搬新家了。」藏攬柏這樣講。
「搬家?為什麼?」方慕忍不住抬起來眼睛,藏攬柏的房子雖然面積並不是非常大也不是很豪華,卻無疑是這些年裡,最能給方慕「家的溫馨感」的。
藏攬柏卻避開沒有回答,只反問方慕:「怎麼了,換大的房子不好嗎?」
「不是,能不能聽聽我說話啊。」羅宴忍不住插嘴。
「你今晚在這裡住嗎?」方慕看著藏攬柏有點兒眼巴巴的意思,他補充說:「時間已經很晚了。」
這瞧著跟寄養親戚家寄人籬下的小孩兒似的,藏攬柏原本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無奈的一轉:「那我明早早一點走吧。」
得了這個消息的方慕眼睛驟然一亮:「那我……那我先去洗澡了。」
「不是……到底有沒有人聽我說話啊!」羅宴被強塞狗糧,臉上的悲憤更重。
眼看著方慕回了房間準備去洗澡了,藏攬柏的視線才終於收回,瞧了羅宴一眼:「你幹嘛呀,在你這住一個星期不到,你就這樣啊。」
「不是,我哪樣了!?」這話不好聽,羅宴是真的有點兒動氣。
藏攬柏收斂了語氣:「我是說,我不希望你把對我做出來的決定的不滿發泄到他身上。」
羅宴臉色是真的不好看:「那要發泄在誰身上,這件事說白了不是就是因為他嗎?」羅宴提及此都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你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麼才擺脫掉藏家的。」他頗為恨鐵不成鋼般的語氣:「現在好了,全都白忙活了。」
「白忙活就白忙活唄,人有取就有舍,以前你們不是總這麼跟我說嗎?」
「你別跟我扯這一套,那藏家對你來說跟臭水溝有什麼區別,你不是一直覺得是他們害死了你母親嗎,就這樣你也能低得下頭回去,你瞧方慕可憐,現在真的被卷進去,你可憐的時候還在後頭呢,到時候可別又來半夜找我打電話,我上次為了方慕那事在我哥面前點頭哈腰裝孫子憋屈了個半死……」
「嗯,行。我儘量還是不讓你點頭哈腰裝孫子。」藏攬柏語氣稍微認真了點。
羅宴被這話一噎,這聽著表面合理,但是就是有點聽著不大舒服。
沒等羅宴再說什麼,藏攬柏就已經起身了:」不說了,明天我還要很早起來。」
卻沒想到藏攬柏剛走到方慕住的房間門口,就看到了在那裡手搭在門把上,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的方慕。
這模樣顯然是把他們的對話聽去了,藏攬柏忍不住揉眉心:「慕慕,偷聽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方慕僵硬的身體在聽到藏攬柏的聲音之後,遲緩的動作起來,他轉過身來面對著藏攬柏。
眼睛有些發紅,但是始終沒有掉下來眼淚,他抬起來眼睛望著面前的藏攬柏,用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的聲音,對藏攬柏發出來毫無威脅性的質問。
「可以軟弱,可以不抗爭,可以躲避,可以不原諒?」
「在有人替我勇敢,替我去抗爭……的時候?」方慕話說到一半哽咽出聲。
第39章
那一晚,方慕臉上的淚水濕了干,幹了濕。
天隱隱約約快要亮的時候,他意識模糊不清,感覺到藏攬柏抱起來他的身子,幫他洗了第二次澡。
藏攬柏把濕漉漉帶著點點緋色痕跡的身體擦乾淨,把已經睜不開眼睛的方慕放進被窩裡,自己也鑽進去。
相擁而眠不到兩個小時,藏攬柏被自己手機的震動聲音吵醒。
藏家老太爺於這天夜裡,在睡夢中安詳離世。
這著實照應了藏晴悅那句話。
藏攬柏不回來,藏老太爺都不敢安心閉上眼。
等到了這剩下的唯一曾孫回來了,親自去徐家為他解決了這事,眼睜睜瞧著藏攬柏在股權轉贈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藏老太爺,這才安心走了。
凌晨四點半,藏攬柏在方慕在睡夢中都緊蹙的眉間落下一個吻。
他走到客廳拿起來沙發上的西裝外套,穿上之後,離開了羅宴這裡。
迎著蒙蒙亮的晨光,空氣中有瀰漫著的大霧,沒有風卻感到一些微涼,藏攬柏從正門出來,看到已經停在路邊等候他的車,微微嘆出了一口氣。
他估計又要有一陣不能來看方慕,拿著快要沒電的手機,給應該還在睡夢中的羅宴發了些囑咐他的消息,藏攬柏關上手機屏幕,頭緩緩靠在座椅上,剛闔上眼,手機又開始瘋狂震動起來。
那原本就快要沒電的手機,只震動了不到三秒,就陷入了一片黑屏,關機了。
藏攬柏歪頭在車上安心的沉沉睡去。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方慕在昏暗的燈光下靠在藏攬柏赤裸的胸膛上,他整個身子窩在藏攬柏懷裡。
風從未合緊的窗戶縫裡吹進來,把窗簾吹起來一角,遠處的海岸線因海上的夜風忽遠忽近。
是兩人在海島度假的時光。
藏攬柏微微偏頭,很細膩地吻他,動作很輕柔,像是怕把他碰疼了一般。
他這樣又細又密的吻中,他聽到藏攬柏低沉的模糊不清的聲音響起。
他說:「他們應該為這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
方慕一時間仿佛被這樣的言辭俘獲了心神,他呆愣愣望著藏攬柏,很快又軟弱地發出來低泣聲:「可是……可是他們是誰我都不記得了,怎麼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