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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駛了十來分鐘後,藏攬柏才隱約明白任棲那句路上小心是什麼意思,他開始發現身後有車在跟著他們。
可能是狗仔,方慕這件事經過這麼多天的輿論發酵,網上的議論的聲音已經非常激烈。
而作為方慕本人,卻只在微博上發出來一條什麼「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完全沒有任何內容和實際證據落腳的言論,別說是路人,那些零星的粉絲都不買他的帳。
這時候有關《半灣中月》要換角的消息傳了出來,方慕這樣醜聞纏身的過氣明星在這個時候被換掉可以說是毋庸置疑的,片子還沒拍完,片方該及時止損才是。
這樣的消息不知是從哪個營銷號傳出來的,但是信的人不少,甚至還有些說,《半灣中月》這部戲怎麼這麼容易出事,先是換導演,後是拍了半年了主角又出了這樣的醜聞。
方慕這樣正處在風口浪尖上的人自然是狗仔現在應該盯緊的對象。
藏攬柏心裡不由生出來幾分按捺不住的煩躁,他只能調轉了方向,在城區繞了幾圈,確認了終於把那跟著他們的車甩掉了,他們才回了家。
算起來時間,藏攬柏也很久沒有在家裡下廚和方慕一起吃飯了。
在片場的時候時間緊,方慕這邊離不開人,倆人只能在那裡吃劇組的訂餐。
「晚上給你燒魚吃好不好,也很久沒嘗了吧,還想吃什麼,可以點菜哦。」藏攬柏摸著方慕的頭,看他也不吭聲,情緒低落至極,也不強逼他,只輕輕推他讓他回臥室:「先去洗個澡躺床上休息一會兒吧,等我做好了飯叫你。」
方慕在藏攬柏推了他兩下之後,停頓了數秒,才像是電路接觸不良的機器那樣,失魂落魄地回了屋。
家裡的新鮮食材並沒有多少了,藏攬柏從手機上定了讓人送過來,好在他做菜的廚藝水平還未下降。
他效率很高的做完三個菜一個湯,然後解掉了圍裙,回到臥室去叫方慕。
推門進去發現方慕頭髮濕漉漉的,正趴在床角哭。
藏攬柏走過去,蹲下來,摸他的腦袋:「哭出來就好。」
方慕聽到他的聲音,抬起來哭紅了眼睛望著他:「對不起…對不起…我有點堅持不下去了…我總是做什麼也做不好,我實在…實在是很糟糕。」
「說對不起做什麼?又不是你的錯。」藏攬柏輕聲說道。
卻沒有想到方慕卻像是情緒很激動的那樣撐起來了身子,他眼睛緊盯著藏攬柏,像是真的很想從他這裡得到一個正確的答案。
「不是我的錯嗎,真的不是嗎?那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我遭遇這些呢?」方慕有幾分焦急地問他,在藏攬柏未回答之前他又繼續說:「徐渡銘在曾在我面前包養過一位長相和我很相像的人,他經常讓我跪在一旁看著他們歡好,他對他很溫柔,出手大方極盡寵愛。」方慕紅通通的眼睛看著藏攬柏:「明明…明明真的就在他眼前,他卻要讓我看著他找到的替代品,是怎麼樣的享受我原本應該擁有的,他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自討苦吃,我不原諒,我非要和他抗爭,所以落得個頭破血流,他說這全都是我的錯。」
「我做了錯事,所以一直在接受懲罰。」方慕眼睫顫動,抓著藏攬柏的手倏然收緊。
「如果…如果我沒有想要自不量力地想要曝光他,如果…如果我沒有固執己見,如果…如果我沒有非要抓住你,又心生妄想想要演電影,那麼或者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方慕像是突然受不住那樣哽咽起來。
藏攬柏從剛才聽到方慕說徐渡銘曾經找過和方慕長相相似的人養在身邊眼神就已經變了,那卑劣自私的男人竟然能殘忍至此,殺人誅心,殺人誅心。
好像在用這樣的方法告訴方慕,他也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替代的玩物,又不斷地對方慕灌輸全是他的錯的想法,一遍又一遍,在方慕,每一次的反抗下做更加嚴厲的責罰,在告訴他,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選擇。
所以方慕才會那麼容易道歉,好像只要他把自己先卑微埋在泥土裡,不硌著任何人的腳,別人就不會再找他的麻煩。
藏攬柏心頭突然湧起來一陣窒息感,像是被什麼攥住了心臟,使得心臟的每次跳動都帶著陣痛。
他望著方慕,看那雙流著眼淚,睫毛濡濕的杏眼。
突然很想問,你經歷過多少次呢,好像抬起來腳,邁出去的每一步都會陷入未知的惡。
睜眼閉眼都無法擺脫的夢魘要如影隨形到什麼時刻呢,這四面八方湧來的黑色浪潮似乎要將人淹沒。
但是不應該是這樣的。
藏攬柏望著方慕的眼睛,他伸手握住方慕的冰涼的手,語氣堅定地告訴他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一切也不是你的錯。」他靠近方慕:「這個世界上多的事你沒有傷害任何人卻被傷害的事,他傷害你了就是傷害你了,沒有原因,因為不用付出什麼代價,想傷害就傷害了,你不要向他問為什麼之後得不到答案就開始反問自己,好像從他那裡碰壁,於是在他的不斷指責下就開始真的懷疑自己,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被這樣對待。」
藏攬柏攥住他的手腕,盯著他的眼睛:「可能本來就沒有什麼答案,他答不出來,你偏要問,無緣無故的惡,和突生貪念的心,你想要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