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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很空曠,莫深把車隨意地停在一處空地上,兩個人一同下了車,南清看了看周圍,沒有一戶人家:「地方有點偏。」
紀靖笑了笑:「這樣就不會打擾到別人。」說完看了一眼站在南清旁邊的莫深。
南清立刻做起了介紹:「這是我朋友,莫深。」隨後又指了指紀靖,「昨天剛認識的.......」南清頓了頓,「朋友……」
紀靖還沒等南清介紹完就伸出了手:「打架子鼓的。」莫深點了點頭,兩隻相握在了一起,紀靖接著說道:「你和我想像的彈鋼琴的人不太一樣。」
莫深收回了手:「不穩重是嗎?」
紀靖把手插到了褲袋裡:「很特別。」說完轉身看向南清,眉眼一彎,「進去吧。」
一路上紀靖一直在和南清說話,莫深就跟在旁邊,偶爾回看一眼南清和紀靖。三個人走了沒幾分鐘就到了,紀靖領著他們走了進去,房子是毛坯房,什麼也沒有,唯一的裝飾品就是放在中央的樂器,以及畫滿塗鴉的牆壁。
紀靖很開心地向南清介紹著樂隊成員,讓他們互相認識了一下。
貝斯手約翰一隻手搭在紀靖肩膀上,一隻手扶著自己的貝斯:「聽紀靖說你是拉大提琴的?」
南清點了點頭。
約翰嗷了一聲,又轉身問莫深:「你也是搞搖滾的嗎?」
莫深一愣,帶著笑意說道:「彈鋼琴的。」
約翰一驚:「你和我認識的所有彈鋼琴的都不一樣。」
莫深今天除了頭髮是粉色的,左耳上還帶著一個小小的耳環,手指上不止一個戒指,穿著也是偏朋克的,也不怪別人會想錯。
吉他手李施德從冰箱裡拿了幾瓶啤酒出來,除了主唱庫拉索以外每個人都給了一瓶。南清有些為難地接下,莫深知道南清喝不了太多的酒,剛想開口解釋一下,卻被南清擋下了。今天南清從下車開始,整個人就有些興奮,雖然很淺淡,但還是感受到了,南清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莫深意味深長地看了南清一眼,停住了想解釋的話。
幾個人都沒有發現莫深和南清的眼神交流,自顧自地抬起手把啤酒瓶子碰撞在了一起,南清收回視線,笑了笑也抬手碰了碰。
紀靖:「南清是我回國的第一個新朋友。」說完看了南清一眼,一仰頭直接把啤酒喝了個精光,「也是我們在這裡的第一個觀眾。」
紀靖笑得很開心,側了側身子,重新拿了一瓶酒,碰了一下莫深的酒瓶,因為晃動,有液體從杯口流了出來,沿著瓶身沾濕了莫深握著瓶身的手掌:「還有,特別的鋼琴家。」
莫深垂著眼,看著比他矮半個頭的紀靖,抿了一下嘴巴,跟著紀靖的動作仰頭喝了一口酒。
幾個人酒量都不錯,喝了一會酒就進入了主題,南清也只喝了一瓶,好在沒有出現發癢的現象,他習慣性地低頭整理了一下狼藉的桌邊,等他抬頭的時候,紀靖他們已經在調音了,燈光似乎調暗了一點。
紀靖坐在架子鼓前,朝著南清和莫深笑了笑,然後脫掉了外套,隨意地扔在了地上,南清這才發現,紀靖不止耳朵上這麼一個紋身,他的手臂上也有,螢光的,只有光線暗的時候才能看到,非常的好看,像螢火,不過南清看不懂紋得是什麼。
四周非常安靜,能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直到第一個鼓聲響起,所有的安靜一瞬間退去,緊接著貝斯和吉他的聲音加了進來,庫拉索的聲音隨著他彈奏的貝斯響了起來。
「饒人的世界,吵了起來。」
「街角死掉的雜草,圍滿了黑色的螞蟻。」
「牆壁上的塗鴉,褪掉了顏色。」
「掛在窗上的銅牌,腐朽成了斑駁。」
「我手裡勾著的弦,斷成了幾截。」
「破掉的鼓面,敲碎的琴頭。」
「旅人的畫家,把它組成了一幅燒成灰燼的畫」
「世界太吵,世界又太乖。按部就班。」
「.......」
庫拉索的聲音有沙啞,以至於歌詞莫名渲染了幾分說不出的悲涼,和怒氣。
南清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有血液開始沸騰,他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不斷切換著,最後定格在了紀靖身上,紀靖打架子鼓的樣子和他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整個人顏色開始變深了,像是泡在墨里,甚至原本柔和的五官,因為音樂的加成變得濃重起來,變換的鼓棒,隨著節奏而揮動的手臂,因搖晃而凌亂的頭髮,汗水粘在他的眉毛上,暗色的燈光,把他的輪廓越刻越深。
南清不怎麼接觸搖滾音樂,卻在這一刻,得到了靈魂上的震顫,他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影響他的不是陌生領域的音樂類型,而是此時此刻在演奏,在歌唱的他們。眼前肆意的人,飛揚的熱情,緊繃而起的肌肉,每一次的音樂的轉換,都有著巨大的力量。
音樂和音樂之間哪怕相差幾萬里,但是依舊可以得到共鳴。
幾首曲子很快都演奏完了,幾個人的衣服都被汗水粘在了皮膚上,紀靖有些氣喘,他轉了一下手中的鼓棒,放在了凳子上,朝著南清走了過來,然後抹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劉海全部被撥到了兩邊:「怎麼樣?」
南清:「很不錯。」
約翰喝了一口酒:「當然,改了好幾次,這是最終定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