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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承逸把這一切的錯覺,歸咎於困意。
他藏起了自己的心跳,換取了愛人起搏的聲音。直到月光灑下,他才從癔症中清醒,他沒有愛人。
月意涼涼,門邊投下陰影,有一團身影縮在角落,閉著眼睛,隔著兩扇門的距離對於張承逸來說,算是奢侈的距離,所以困意席捲的時候,他幻想著正躺在南清的身邊,所有的不愉快摒除了個乾淨。沉沉入睡。
……
由於昨天掛了水,南清起來的時候舒服多了,頭腦也清醒了不少,習慣性地看了一眼手機,收到了老闆放他一天假的消息。南清納悶了一會兒,回了句謝謝。本來還想睡個回籠覺,可南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最後乾脆起了床。
昨天狼藉的廚房還沒收拾,南清實在沒什麼心思自己做早飯,便套上大衣打算出去買,誰知一開門,有什麼東西倒了下來「咚」的一聲砸在了南清的腳邊,南清嚇得本能的退後了一步,看向了地面。
板上趴著一個人,南清一眼就看出來是誰了:「張承逸?」
張承逸被摔得眼冒金星,四肢乏力,隱約聽到了南清的聲音,他吃力地抬起頭,南清就站在不遠處,滿臉不解地看著自己。張承逸覺得自己應該是病了,不然南清為什麼看起來那麼迷糊,耳朵為什麼一直嗚嗚作響。
張承逸抬著頭,沒有反應,像是傻了一樣。
南清皺了皺眉又喊了他一聲,張承逸這才有了反應,啊了一聲,不啊還好,這一啊,張承逸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出聲音,只好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南清反應。
「你在門外待了一夜?」
張承逸點了點頭。
南清滿臉震驚地看著張承逸:「張承逸,你是不是傻啊,大冬天在外面待了一夜?」
張承逸實在聽不清南清在說什麼,撐著地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仿佛只會一個動作似的,又點了點頭,腳步還是軟的,好不容易才站起來,他不敢待在南清房子裡,怕怕南清生氣,於是他動了動自己的腳,想走,然而腳下突然沒了力氣,一個打軟,向前倒去。
南清討厭自己的本能,他幾乎在張承逸倒下的時候沖了出去,張承逸整個人穩穩噹噹地落在南清的懷裡,頭軟綿綿地靠著了南清的肩膀上。
這可以算得上是南清這久以來,一個主動的擁抱,雖然是被迫的是情急之下的。
張承逸在聞到南清氣味的那一刻,什麼怕南清生氣,怕南清討厭,這些念頭都沒了,他一動不動地靠著,努力放緩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聲讓南清反應過來。
南清被張承逸這個接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壓向後挪了一步,他抬了抬肩膀喊了幾聲張承逸的名字,企圖把他叫醒,可南清怎麼可能叫的醒一個裝睡的人,張承逸恨不得時間停滯,恨不得黏在南清身上,他像是死了一樣,什麼動靜都沒有。
南清叫了好多遍無果後,終於妥協了,他架著張承逸的身子,有些不耐煩地把他扔在了沙發上,南清的氣味驟然消失,張承逸失望地拱了拱鼻子,突然間一片陰影照了下來,張承逸整個人都僵硬了,他用了自己全身的定力,讓自己閉上的眼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幾秒過後,有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
「你是在自虐嗎?但凡有個腦子,也不會做出大冬天睡在外面的行為。」
「這樣也好,昨天你照顧我,今天我照顧你,誰也不欠誰了。」
張承逸眼前的陰影消失了,隨後聽到南清越走越遠的聲音,過了幾秒後,額頭傳來了冰冰涼的觸感,幾分鐘後,傳來了關門聲。
張承逸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敢睜開眼睛,他環顧了四周,南清不在,身體的確不舒服,但是還沒到暈厥的地步,他抬手摸了摸貼在額頭的退燒貼,回想著剛剛靠在南清身上的觸感,有些自我滿足地笑了笑。
今天南清抱我了。
張承逸自作主張地想著。這個自我催眠的甜果子,一直持續到了南清回來,都沒有消失。
南清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張承逸,把買來的東西放在了桌上:「苦肉計?」
張承逸連忙搖了搖頭,用力地咳嗽了幾聲,張了張嘴,發現可以發出聲音了,便說道:「沒有,我擔心你。」聲音啞得不行,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南清沒說什麼轉身給他倒了一杯水,張承逸欣喜地立刻接下,一飲而盡,然後直勾勾地看著南清,一副乖極了的模樣。南清受不了這樣的張承逸,直接轉身去了廚房,本來打算外面隨便買一點早飯, 可想到自己身體剛轉好,家裡又有個莫名其妙的病患,最後還是去了菜市場買了一點菜。
南清在廚房一頓忙活,大致打掃了一下,做了兩碗牛肉麵,端出來的時候,張承逸還是坐在沙發上,看到南清出來的時候,立刻眼巴巴地看著他。
南清一直到坐在才開口道:「來吃飯。」
其實張承逸發著燒,真的沒什麼胃口吃飯,可是這碗牛肉麵是南清做的,他已經好長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南清做的飯了。
張承逸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離南清不近不遠的位置,悄悄地看了他一眼,見南清神態自若地吃著東西,便低頭喝了一口湯,他沒嘗出味道,但是眼睛卻莫名其妙的模糊了,鼻子開始發酸。
南清吃了一口面,無意間抬了一下頭,餘光瞄到張承逸低著頭看著面,沒有吃,出於想讓他趕快吃完,趕快走的心態,問道:「你怎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