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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不用張姐替她周旋,司明月先一步笑道:“李導,謝謝您的器重,但我資歷淺,怎麼好坐在那裡?”
說著,司明月在裴逐對面——也就是離他最遠的對角線處找了把椅子坐下,她笑得靦腆溫和:“我坐這裡就好。”
李導遺憾地聳聳肩,沒有強求。
像他這種人精,是永遠不會把事情做絕的。
他確實想幫裴總追求司明月,但他也只會儘量提供機會罷了,絕不會做得太明顯,免得反倒將司明月得罪了,那就是結仇了,連裴逐都不一定會念他的好。
所以,李導從善如流,並沒有為難司明月,在她落座之後,又將她誇了一通。
司明月覺得膩歪得很,全程只客套地微笑著,懶得去附和,直到李導也覺得沒趣,主動轉移了話題,她才鬆一口氣,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菜品。
主座上的裴逐靜靜地看著小倉鼠一樣吃東西的司明月,清冷的眸中划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餐宴過半,在場的人基本都喝了點酒,氣氛也活躍很多。礙於主座上的男人,席間倒沒有人敢勸司明月的酒。
這還是司明月第一次參加應酬時卻用不著喝酒。她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只夾自己近前的菜,頭也不抬,仿佛與眾人絕緣。
突然間,餐桌上的轉盤動了一下,很快,司明月面前的菜品就換了一波,全是新上的、還沒人動過的菜品。
司明月呆了呆,一抬眼正好看到對面的裴逐將將收回手,墨黑的眸子平靜地望著她。
司明月握著筷子的手一緊。裴逐是特意將菜轉到她面前的嗎?
司明月可不會因為這樣的“貼心”而感動,她只覺得驚悚。於是,司明月乾脆放下筷子,連飯都不吃了,只小口小口地喝著飲料。
裴逐將司明月的一切舉動盡收眼底,他緩緩收回放在轉盤上的手,眼睫微垂,遮住了幽黑的雙眸。
“宿主已成功拒絕男主的夾菜邀請,生命值加一個月!”
司明月:“……”
這也算?!
好吧,倒是意外之喜。
酒宴過半,李導雙頰通紅,整個人都洋溢著春風得意的豪氣。他起身舉杯,一臉誠懇地對裴逐道:“裴總,感謝您今晚肯賞光,也感謝您對我們劇組的大力支持!”
“尤其是今天您在劇組旁觀的時候,著實給我們這部戲帶來不少有用的建議!”李導慷慨激昂道,“以後您要是有時間,歡迎再來我們劇組指導。”
司明月:“……”
這導演真是個睜眼說瞎話的人才。
李導微微彎腰,衝著裴逐舉了舉杯,笑道:“裴總,我敬您!”
他仰頭將杯里的酒一口氣全喝了下去,刺激得表情都有些微微扭曲了,贏得在場其他人的一片叫好聲。
而他敬酒的對象——裴逐,卻與這熱鬧激昂的環境格格不入。他身姿挺拔,靠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靜,眸光坦然,甚至連眼神都吝嗇於給這群喧鬧的人。
不過,裴逐多少還是給了李導一個面子。
他端起酒杯,微舉示意了一下,隨即又施施然將杯子放回了桌上,甚至沒有客套性地抿一口酒。但這番不走心的敷衍回應,也足夠讓李導倍感激動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裴逐的“和善”激勵了其他人,總之,在李導敬過酒之後,其他人也紛紛上前給裴逐敬酒。
大家小心翼翼地舉杯來到裴逐面前,說兩句好聽的客套話,然後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對裴逐的敬意。
面對其他人,裴逐甚至都沒有敷衍的耐心,只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一輪敬酒過後,幾乎所有人都灌了不少酒,而裴逐身前的酒杯,從宴席開始就是滿的,到現在依然是滿的,或者說——從未動過。
但在場卻沒有人敢置喙,畢竟裴逐有我行我素的資本。
司明月本打定主意裝死,沒想到李導又不死心地提到了她。
“小司,你也敬裴總一杯吧,大家都敬過了。”李導笑呵呵地說。
司明月想了想,應下了:“好。”
身旁的張姐擔憂地望著她,司明月偷偷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撫。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司明月……端著一杯可樂走到裴逐面前,一本正經地打算敬酒。
“這……”李導愣愣地看著她手裡的可樂,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司明月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裴總,我敬您。”說完,司明月痛痛快快地幹了這杯可樂。
她想要低調不惹事,就得格外注意行事手段。像剛才,在劇組其他人都敬了酒的情況下,李導讓她也敬酒,要是她拒絕了,反倒顯得格格不入,不如順其自然融入大家。
當然,酒她是不會喝的,用可樂糊弄糊弄吧,反正裴逐看著也不在乎的樣子。
司明月自覺完成了任務,立刻就要轉身離開。沒想到,一直以來都非常高冷、從未對他人的敬酒做出什麼反饋的裴逐,居然動了!
裴逐抬手捏起桌上的酒杯,微微仰頭望著站在面前的司明月,眸光在她濕潤的紅唇上一掠而過。
裴逐沖她舉杯,然後仰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