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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快來拿錢吧!拿去多打點些關係,保佑我們吧!”他又在嘴上念叨了一遍。
付善瀧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這小孩兒要買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冥幣,原來是存著這個意思呢。
不過,他心裡早就充滿了對神鬼的敬意,因此,格外賣力地焚燒那些冥幣,同時他也小聲開口了,“林姥爺,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存在,應該也知道我的來歷,我品嘗過後悔的滋味,經歷過失去的痛苦,所以你放心,我絕不會欺負小傑。我會把他看得比我的命還要重。你……還是儘量保佑保佑我們吧,以後逢年過節,都給您燒錢花,房子、車子、遊輪、美女……應有盡有。”
盛傑聽到他的話一開始還挺感動的,後來乾脆掐了他一把,“美女?!你是想讓我姥爺陰節不保?”
“口誤口誤!”付善瀧笑著求饒。
盛傑收回了自己的手,從那一大堆沒來得及燒的紙錢裡頭抽出厚厚的幾疊來,交給付善瀧,“在你的左右前後各找一個地方,把這些燒掉。”
“這又有什麼說頭?”付善瀧問。
“笨!虧你還是做生意的。這叫打點,懂嗎?快過年了,有許多孤魂野鬼沒人給燒錢,咱們幫忙燒一點,他們在下面也幫襯幫襯我姥爺。”
盛傑說這話時的表情是嚴肅而認真的,就好像真的會如同他說的那樣發生似的。
付善瀧聽話地帶著那幾疊紙錢,去打點‘小鬼’們去了。
盛傑這堆火燒的太旺了,旺得讓人眼熱。那麼一大堆的冥幣也是需要錢來買的,一般來祭拜的燒得差不多就成了,誰像這小子那麼實誠,恨不能弄一座‘錢山’燒給他姥爺。
這世上總有一些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二十七這天是上墳人數最多的一天。這塊鄉野墓地里,闖進來的活人不少,其中,也有姓盛的一家,趁著年前來給祖宗上墳的。
姓盛的這一家早些年也是生活在老街的,後來家裡出了個有能耐的大學生,娶了個有錢人家的女兒,一家人都跟著搬離了老街,搬去了寬敞舒適的高樓小區里去住。很少回老街,也很少和從前的鄰居們聯繫,唯一有可能會碰上說幾句話的時候,就是這祭拜祖先的時候。
有好事的鄰居見到姓盛的一家也來人上墳了,匆匆忙忙跑過去匯報消息。
來的這一幫姓盛的正是盛江的家人,盛傑的奶奶、爺爺以及叔叔一家。這一家向來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任憑外面狂風暴雨還是和暖春風,他們都不關心。所以,他們只從盛江那裡聽說盛傑離開李家了,帶走了自己的戶口,投奔了自己的姥姥,其他的內容詳情他們一概不知道。
要不是今天上墳偶然遇到,更不可能知道。
前幾年他們也是這個時間段來上墳的,因為互相不待見,即使明知道自家的親孫子就在不遠處,這一家人也從沒去問候一聲,看上一眼的。
可今天這情況,很不一樣。
盛傑弄得場面太大,他給林姥爺燒得錢山,嚴重刺激了周圍人的神經。
有人夸盛傑:“這孩子有情有義,看!對自己的姥爺多孝順哪!”
也許是‘孝順’這兩根字眼挑動了某些人的敏感之處。也許是‘孝順’的對象是姥爺,讓某些人心中不平衡了。十年來對盛傑不聞不問的盛家爺爺和奶奶,第一次有了動靜。
盛家老爺子踩著坑坑窪窪的田間小路來到了林姥爺的墳地旁邊,停在盛傑的身邊,重重地咳嗽了兩色。
盛傑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他一眼就認出盛老爺子是誰了。想當年他還小的時候,也曾會在寒暑假被送回到老爺子和老奶奶的身邊,被他們關照一陣子的。
通常那個時候就是李琴和他老爸帶著盛玲玲一塊兒去旅遊,享受一家人幸福時光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這個繼子的存在時十分尷尬。
後來他長大後有了想法,就再也不去盛家了。因為那些人比李琴更兇惡,為了討好李琴,他就是那些人刁難、踩踏的對象。好像只要這樣對他了,就能得到李琴高看似的。
再後來,他認回了林姥姥後,過年再去盛家,連個紅包都拿不到了。
他記得很清楚,他的奶奶指著他的鼻尖潑辣跋扈:“不是認了你那個媽家的老子娘嗎?你去他們家要拜年去,去拿他們家的紅包去!我們盛家可不把錢給個吃裡扒外的崽子。”
那之後,他再沒去盛家拜過年。這一晃,也有大幾年過去了。盛傑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那幾張臉……
第一百一十章 兇惡
盛家一家人除了盛傑,都有一種變了態的自以為是,從來都只會覺得別人對不起他們,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的過錯。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膨脹感。也許這世上大部分人在說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時,總會習慣性地在言語上偏袒自己,把自己塑造成弱者,其實內心還是有個分寸,不會跑去別的當事人面前去較真。但,盛家人不同。
他們不僅僅是言語上說,也會在行動上表現。
盛家老爺子就是這樣的人。他走到林家姥爺的墳前時,絲毫不顧念這裡還躺著一位和他同輩的人,並且兩人曾經做過兒女親家。他的眼睛裡有著濃濃的不滿,也將這不滿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出來,他上前起了左腿,要給看了他一眼,不把他當回事的盛傑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