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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指控著實有些嚴重了。
蘇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僵在原地。
謝潮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蘇翎定睛一看,一位文質彬彬的老頭,偏偏衣領沒扣好,袖口也皺巴巴的。
“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啊,這點情分也不要了嗎!”
他滿臉皺紋,眼底熬得通紅,仿佛很多天都沒睡好覺。
蔣思博:“對不起老闆,是我讓方館長在客廳等著,他非要來書房見你一面。”
謝潮冷然道:“你是老糊塗了,政府批給你的項目你也敢動,現在要你做髒事的官家倒了,銀行那群人和你一樣也脫不了干係。”
他才說完,老人半跪在了地上。
蔣思博連忙去扶:“方館長您別這樣,您起來,有話好好說……”
老人近乎絕望地想要抓住謝潮。
他根本沒發現,原本拽著書桌那隻腳的手,不知不覺,轉移到了謝潮的腿上。
謝潮臉色陡變,可偏偏一個字也不說。
蘇翎一看不妙,只好上前幫忙:“老先生,老先生您當心身體,謝老師他腿傷了,您、您別這樣壓著他……”
蔣思博聽到這句話,連忙雙手使勁,索性架起了方館長。
謝潮依然神情淡漠,如同雪地里的柏松。
“這不是打個招呼、通融一下就能解決的事,斡旋交鋒也要看和什麼對象,這是上面要成立專項組調查的,我沒辦法替你兜著。”
蘇翎知道這種場面屬於隱私。
她也想立刻消失。
可那老頭還在掙扎,她得找一個適當的節奏才能離開。
謝潮坐在輪椅上,窗外浮金的陽光都照不亮他的神色。
“老太太和子女我會替你照顧的,我勸你去自首。”
方館長聽到這句話,最後整個人都像水裡撂出來,全是冷汗。
謝潮挪動輪椅,半轉過身,語氣也降到了冰點。
“我無話可說了,小蔣,把方館長送出去,不准他再進謝家。”
“你們都出去。”
蘇翎回頭看了男人一眼,他語氣冰冷,卻有無法掩飾的失望和遺憾。
等蔣思博總算把方館長送出去,自己也像脫了幾層皮。
蘇翎給他遞了一杯水。
蔣思博接過,一飲而盡:“謝謝。”
蘇翎看他已經緩神,說:“對了小蔣,之後我有兩天休假,想找你們一塊兒出來恰火鍋,不知道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蔣思博爽快答應:“行。”
他想了想,總算笑起來:“到時候應該會見到你的‘真面目’了?”
蘇翎:“……”
好吧,看來她的人設是真的沒有好好在立。
……
方館長離開之後,謝潮也出了門,蘇翎一整天都沒再見到他。
到了和朋友約會的那天,她預訂的那家椰子雞火鍋,就在城中心的一處商業廣場,橫亘了整個街面。
偌大的店裡飄滿了椰子的甜味和雞肉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蘇翎和遲慧慧先到了餐廳,就看見符瑾一個人進了門。
“你家屬呢?”
“還在停車呢,我等不及就先上來了,我要先和你們來一個愛的抱抱!”
說完,符瑾色眯眯地看向她們,“慧慧!我命定的慧慧子!好久沒見想死我了,快讓我摸摸你胖了瘦了……”
遲慧慧:“壞女人,你走開!你不要過來啊!我要叫了!”
蘇翎隔岸觀火,片刻,她指了指後方:“哎,小蔣上來了!”
符瑾:“哎喲手感不錯嘛還是肉乎……所以這個季度我們酒店肯定是有虧損的。”
蘇翎:?
符瑾忽然放棄調戲閨蜜,轉而正襟危坐,拿出了十二萬分專業的態度。
下一秒,蔣思博在她身旁落座,“你們在聊什麼?”
蘇翎:“在聽她匯報二季度工作。”
符瑾:“……”
火鍋是最容易讓幾個朋友從不熟悉到同流合污的。
假如一頓不夠,那就多吃幾頓。
蘇翎給他們分別夾了雞肉,話題一個接一個,越來越有興致。
蔣思博:“蘇老師‘果然’漂亮。”
“哪裡哪裡,今天加了一些化學成分在臉上。”
蘇翎畫了一個淡妝,只一點點唇泥、一點點眼線,就讓素淨的臉生動艷麗起來,好看得就像那些女明星的精修圖。
符瑾斜眼看他:“怎麼你都沒誇我漂亮?”
蔣思博:“女朋友沒有不漂亮的時候。”
符瑾:“那就約等於不漂亮!”
蘇翎笑得不行,連忙給蔣秘書解圍:“小蔣,我覺得你們謝老闆是真慘,把熊孩子接到家裡不說,車禍傷了腿行動不便,還有那個老頭是……”
蔣思博把聲音壓低:“方館長在博物館呆了十幾年了,從小就是老闆敬重的一位長輩,沒想到這次會利用職責之便,作出齷齪的交易……難免牢獄之災。”
蘇翎的椰子果肉卡在喉嚨。
那謝潮是慘上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