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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摘下墨鏡,笑了笑,圓場道:“不好意思啊,打擾到同學們休息、搞學習了吧?小孩兒還小,鬧起來就這樣。我請大家喝奶茶啊。真的不好意思了啊。”
周天的知名度高,路人緣好,拍的電影也好,同性緣不錯,而且,難得和影帝這麼近距離接觸,對方的態度還那麼溫和,本來大家就是八卦的心思大於被吵到的憤怒,這會兒更沒什麼氣了,順水推舟地起鬨讓周天請他們喝奶茶。
周天戴上墨鏡,親熱地左右攬了離自己最近的倆小同學,笑著說:“那還等什麼呢?走吧!不過大家低調點啊,別呼朋喚友了,我不是摳,只是怕等下人太多,搞成非法集會了哈哈哈哈!哎,你們學校哪家奶茶最好喝?”
就這麼把學生們哄著開開心心地跟他一起走了。
輔導員:“……”啊,在娛樂圈的大染缸里浸淫了這麼多年的老油條,就是很會來事兒。
正這麼想著,突然意識到走廊里安靜下來了。剛剛人多,七嘴八舌,熱鬧得跟菜市場似的,就沒注意到,這會兒注意到了,屋裡路少延發瘋的動靜也沒了。
輔導員看了眼身邊的苟奕,開門進去,先看見了一地的狼藉,抬頭就看到了窗戶上的裂痕,頓時瞪大了眼睛,張開嘴,想了下,閉上嘴。這不是談惡意損壞寢室財物要怎麼處罰的時候。
目光移到站在狼藉中的人。
路少延低著頭,半邊臉紅腫得老高,但表情顯然不服氣。
親眼目睹了路黎芝進來就給了路少延一個大耳光的胡鵬無措地看向苟奕。
苟奕猜到剛發生了什麼。他對胡鵬搖了搖頭,小幅度地招招手,示意胡鵬過來,然後拉著胡鵬出去了。
走遠一點,胡鵬小聲問:“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吧。”苟奕的表情很凝重,“我沒看路少這麼發瘋過……真的被他嚇到了。我真沒看他這樣過。”
他和路少延是親戚,從有記憶開始就認識,真的從沒見過路少延這樣。
雖然路少延有時候會調皮或倔強,但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很乖的,性格很好,不像他們,多是在大人面前裝乖,路少延是骨子裡就乖乖的。
寢室里,路黎芝沉著臉對路少延說:“向老師道歉。”
路少延看著地上的碎片,犟著不說話。
路黎芝看他一陣,抬起手來又要打。輔導員雖然現在對路少延的印象很壞,但表面上還是伸手攔了攔,嘴裡勸道:“別,路總,別打孩子,有話好好說。要不這樣,我也出去,你們單獨聊聊。”
路黎芝看向輔導員,順坡下驢,放下手,神色和語氣都緩和了些,說:“我單獨和這孩子說說,稍後再讓他跟您道歉。我一直忙工作,沒顧上管教他,給您和學校添麻煩了。”
“孩子嘛,還讀書呢,有點兒脾氣正常。”輔導員笑笑,點點頭示意,就轉身出去了。
出去後,掏出手機一看,領導剛發消息過來,讓一會兒處理完路少延的情緒,就留路黎芝吃個飯,領導親自來作陪,聊聊孩子的學習生活和路氏集團明年準備再捐贈學校多少財物經費資源……
……
寢室里死寂一陣,路黎芝看著窗戶上的裂紋,淡淡道:“孟嘯春的事,我聽說了。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是故意玩失蹤,要挾你不跟他分手。”
路少延過了會兒才開口,聲音沙啞,說:“他沒這麼無聊。”
路黎芝看向他:“你覺得你很了解他嗎?”
路少延沒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說:“學校要退我學就退吧,我不想讀了。”
路黎芝氣極反笑:“你不讀書你能去做什麼?”
“隨便啊。”路少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反正我就這樣了,我是齊覽的種嘛,能指望我幹什麼?讀不讀書我都幹不成什麼。”
“別跟我來這一套。”路黎芝冷冷道,“就你現在這德性,沒了家裡,你以為你能靠著那點存款過多久?你那點存款還都是家裡給的。還是,靠你每天賺那幾十塊一兩百?別人可能夠用,你夠嗎?你是真沒吃過苦,所以想當然!一天到晚看些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以為再窮也窮不到哪兒去?那是你還沒真的過過窮日子。真正的普通人過的生活,電視裡沒跟你演出來!”
她沒時間、也沒興趣看電視劇,是周天有時向她吐槽,說現在很多片就瞎拍,從導演編劇到演員,都是有錢人,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接觸了解普通人的真正生活,但又非要拍“普通人”,拍出來就是他們以為的普通人。他們的思維大概就是:再窮也就只能窮到這個地步了吧。
一些還沒出社會的年輕人看了就也覺得:再窮也就只能窮到這個地步了吧。
比如,路少延。
路黎芝接著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等下去跟輔導員道歉,然後收了心,好好讀你的書,把畢業證拿了,不要再跟我提孟嘯春,這些事以後就都當沒發生過。”
路少延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終於抬眼看她,眼睛裡卻含著淚水,哽咽著說:“我也沒法兒提孟嘯春了啊,他人都找不到了。”
路黎芝覺得整件事都很幼稚:“他是一個成年男人,兩天不見了而已,你搞得跟天塌了一樣,搞得雞犬不寧,你是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