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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少延穿著藍白色的水手服,戴著貝雷帽,運動鞋很乾淨,第一眼看向孟嘯春的時候,手裡拿著剛咬一口的水蜜桃。
那個水蜜桃很大,很圓,顏色很漂亮。
孟嘯春不喜歡吃水蜜桃,容易弄得滿手汁水,麻煩。
當然,他也沒吃過幾次。
養父向路家三口自稱帶兒子去山裡玩,不料遇到攔路搶劫,對方還打了他們兩父子一頓,求路家人捎帶他們回城裡去。
路家夫妻倆有點警惕這個成年男人,可看他帶著個滿身是傷的可憐兮兮的漂亮孩子,而且成年男人確實是骨折了,疑慮便消了大半,收起桌椅,讓他們上車,趕緊開往城裡去給兩人治傷。
孟嘯春坐在房車裡角落的椅子上,突然路少延過來殷勤地說:“妹妹,你去洗個澡吧,洗完了我給你塗藥,你也好吃東西啊,我們帶了好多吃的。”
孟嘯春抬眼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自己長得像女生的前提下開口就亂叫別人妹妹。
女主人聽見了,提醒道:“延延,那不是妹妹,是哥哥。”
“啊?”小路少延愣了下,仔仔細細地端詳小孟嘯春一頓,驚訝地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真的假的?”
小孟嘯春沒說話,垂眸望向地面。
“哎呀,隨便吧……”但語氣一點也不隨便,聽起來充滿遺憾。
“弟弟你還是要趕緊洗澡,洗完了我給你塗藥!”明明聽到了是哥哥,故意改成弟弟。
孟嘯春依舊沒動,可路少延執著地拽他,直到成功拽起來,然後推進洗浴間,還給他拿了套自己的乾淨衣服。
當時孟嘯春比路少延要瘦矮一點,穿對方的衣服稍微有點大。
他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路少延已經在小桌上擺好了零食,熱情地過來拉他:“你快來吃,隨便吃……衣服大了啊?嘿嘿,不好意思,我長得比較高。我給你挽一下啊。”
說著就蹲到地上給孟嘯春卷褲腳。
卷完褲腳,站起身又給孟嘯春捲袖子。
這次回去後,養父的母親、孟嘯春的奶奶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嘆了一整夜的氣。
第二天早上,她對兒子說:“他要是姥家還有人,也就送回去了,可……算了,叫了你這麼多年的爸爸,叫了我這麼多年的奶奶,這么小個人兒,大人的事兒什麼都不懂,又吃不了多少東西,又乖,繼續養著吧,就當是行善積德。”
……
無論是許多次與死擦肩而過,還是別的什麼情況,孟嘯春的心裡都極少產生波瀾。
哪怕是奶奶力排眾議繼續養著他,或者路少延的媽媽讓他和兒子同吃同住,他都沒產生感動的情緒。
他知道正常人應該有這種情緒,只是他確實沒有。
路少延說得沒錯,他確實是冷血動物。
Allen和旁人演了一陣,見孟嘯春一動不動,朝他喊:“小孟!別鬧了啊!過來,道歉!”
孟嘯春仍然沒有反應,冷漠地看著門口的保安。
既然給臉不要臉,那就不給了。
Allen收起擔憂的表情,不耐煩地朝保安頭子使了個眼色。
對方微微點頭會意,然後一招手,示意小弟們動手。
孟嘯春雖然有所防備,可他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不止四手,還大多經過專業訓練,沒幾下他就被反剪了胳膊。
保安頭子把孟嘯春押到畢安邰面前,抬腳踹他後膝窩。
第一下孟嘯春只稍微彎了彎膝蓋,挺住了沒跪。
可對方因此惱羞成怒,第二下踹得特別用力,孟嘯春生理本能反應地朝前屈膝,保安頭子瞅準時機,牢牢地將他這麼跪著摁在地上。
孟嘯春掙扎了幾下,可完全掙不動。
畢安邰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冷眼看他,抬手鬆了松領口,忽然勾著唇角笑了起來,笑聲像毒蛇吐信。
導演製片他們交換了個眼神,紛紛出聲:“Allen這傷口不能不管啊,趕緊的,我們送你去醫院!”
Allen應了一聲。
清場後,包廂里只剩下了孟嘯春、畢安邰和那個保安頭子,最後一個出去的人特意把門關上了,在門口警惕地左右看看,見沒異樣,這才離開。
沒了第四個人,畢安邰猛地伸手揪住孟嘯春的頭髮,用力一扯,逼他仰起臉來看自己。
他細細地把這張臉看了一遍,不屑道:“也就這樣。”
保安頭子聽畢安邰這語氣,以為他不打算對這小孟怎麼樣了,誰料下一刻畢安邰就遞給他一個眼色。
他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從兜里摸出一個小密封袋遞過去。
孟嘯春看見密封袋裡裝著一枚白色藥片,暫時不能確定究竟是什麼,但肯定不是好東西。
他又掙紮起來,可摁著自己的這人勁特別大。
畢安邰去旁邊沒打翻的那桌拿了瓶沒喝完的紅酒。
他將藥片放進酒里,用力搖晃了幾下,然後走回來,單手卡住孟嘯春的下巴逼他張開嘴,將瓶口塞進去。
瓶身幾乎完全倒過來在灌。
這樣的姿勢,孟嘯春完全反抗不了,喉嚨本能地吞咽,被嗆到了、反胃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咳嗽或嘔吐出來,繼續被迫吃下去。
一部分酒液順著他的嘴角、下巴滑落,順著脖子淌染了白色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