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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那哪能不吃飯呢,不吃飯身體怎麼好的起來?”趙鵬將掛壁電視打開,輕快活潑的鋼琴聲流淌到了房間裡,是十分積極明快的曲調,充滿了生命力和希望。趙鵬不太懂音樂鑑賞,但是覺得挺好聽,就沒再換台,“你先看電視吧,遙控器我給你放這裡。我去買點晚飯,最多二十分鐘,等我啊。”
季淮無可無不可,他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對面牆上的電視,然而就這一眼,他的視線便被牢牢定住了。
鏡頭給到演奏者特寫,正是他當時見了一眼就永生永世無法忘記的人。
腦海中恍惚又回到那一天,談翊獨自參加宴會,但把一瓶答應帶給朋友的紅酒給忘在了家裡。季淮帶上酒坐車給他送去,走之前還不忘儘可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換了一件平時很少穿的手工西裝,抓了頭髮,還噴了香水。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偷偷用了一款後調是冷杉的香水——談翊的信息素是冷杉的味道,但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做過,季淮身上冷杉的氣息已經很淡了。他很少能有機會出現在談翊的朋友面前,所以不想讓談翊的朋友猜測他們的感情狀況。
車裡迷迭香與冷杉的氣味交融在一起,季淮閉著眼睛輕輕嗅了嗅,耳後浮起一絲薄紅。
車子停在餐廳的門口,季淮拎著紅酒下車,站在門口給談翊打電話,這裡是邀請函制,他是不能進去的。就在這時,身後又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季淮便避開正門,走到一旁去,一邊等待談翊一遍好奇地看向了停在門口的車子。
雀羽藍的跑車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高級手工定製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他笑吟吟地走到門口,修長的食指與中指夾著一封邀請函,輕輕按在了保安的桌子上。
他的眼睛倒映著大廳中的煌煌燈火,季淮的眼中則倒映著那副與自己無比相像的面孔。遮住鼻唇,他們就像是同一個人。
他愣在原地,看見談翊以及他相識許久的老朋友們紛紛迎上前來,與他談笑、擁抱。談翊的一個高中同學,季淮見他來過家裡兩次,是為數不多的遇見能互相認出來的朋友,甚至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噴筒,一擰開,五彩繽紛的紙帶便紛紛揚揚地落下了。
談翊一直在一邊凝視著他,直到這時才走出來,伸手幫那個人拂去肩上的彩帶,兩個人對視了很久很久,久到站在門外的季淮幾乎要被寒風凍到僵直。
談翊說話了,看他的口型,是在說:你終於回來了。
那天晚上直到最後談翊也沒有來拿他的紅酒,季淮穿著一身單薄的西裝站在初春的寒風裡,足足等了兩個小時,等到了一條消息,讓他把紅酒放在保安那裡。
他回了一句:好,你不要喝太多酒,我回家等你。
……
季淮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氣。
從回憶里掙扎出來,那副烙刻在他心臟上的面容,此時就在屏幕當中。他還是那麼優雅從容,如同一隻驕傲的天鵝,理所應當地享受著一切美好。一曲終了,他往台下看了一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鏡頭一轉,順著他的目光給到了台前第一排,談翊坐在那裡,從坐姿就能看出是一個自信而強大的alpha,他看著台上,眼神溫柔。
真是,般配極了。
第三章 我就是來謝謝你
季淮微微弓起身子,痛苦地喘了一口氣。頭腦嗡嗡作響,那些流淌著的鋼琴聲宛如魔咒,縈繞在他的耳畔,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和痴心妄想。
“咚咚咚。”
敲門聲連續響了幾次,季淮才從那種窒息感中抽離,已經滿身是汗。
他抬起頭,看到開著的病房門門口,站著一個穿著休閒服的高大身影。
“程醫生。”季淮辨認了兩秒,才看出來。
血液科的病人常有免疫缺陷,為了保護病人,醫護們大多戴口罩,程宥晟也不例外,所以季淮只能看到他清爽的短髮和一雙溫和的眼睛,如今脫了白大褂又露出全臉,他一時沒認出。
是一張和他的眼睛很搭的面孔,不像談翊那樣鋒利而富有攻擊性,而是十分溫潤可親的模樣,確實適合做醫生。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程宥晟看著他,“我聽說趙鵬過來了,來看看你們合不合的來。”
還有一層深入的擔憂他沒有說,程宥晟不知道手術做完後,季淮的心理狀態如何,他很擔心,而且這番擔心目前看起來並不多餘。
“謝謝醫生,沒有不舒服。”季淮勉強笑了笑,摸索著抓到遙控器,將電視關掉了。
程宥晟邁步走了進來,手邊沒有儀器,他便伸手用溫暖的掌心貼了貼他的額頭:“倒是不燒。”
季淮微微往後一縮。
此時趙鵬從外面買飯回來了,他熟稔地和程宥晟打了個招呼,將手裡的飯菜放在季淮的小桌板上:“我買了好幾樣,你吃吃看。”
程宥晟看了一眼塑料盒裡的飯菜,趙鵬熟悉照顧病人,挑的都是清淡營養的食物,但他還是叮囑了一句:“多吃高熱量有營養的飯菜,水果蔬菜也要吃。辛辣刺激的忌食。”
“好嘞。”趙鵬說。
“知道你愛吃辣,你也不要在病房吃,別饞到他。”程宥晟笑著說趙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