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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婉摸了摸他的臉頰,她已經五十多歲,不年輕了,但也獨具這個年齡特有的風韻,富有一種坦然而豁達的氣質,“你看起來真的很累,小翊,我從來沒見過你這個樣子。莊燁霖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還有那個……叫季淮是嗎,我們也都知道了。你這個孩子,你怎麼……”
許清婉不忍心再責怪他,倒是談翊的alpha父親談秋朔皺著眉訓斥:“你怎麼回事,犯這種低級錯誤,你簽字之前都沒看過文件嗎,你知不知道你作為一個決策者,一個名字簽下去牽扯到多少相關利益?你這樣怎麼能管理好一家公司?還有,這麼大的人了,連自己的感情問題都處理不好,弄成這幅難看的樣子!”
許清婉拍拍他的手臂:“先回家吧,回家再說。”
談秋朔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轉過身,許清婉挽著他的手臂,司機把一家三口送到了近郊的別墅,談秋朔進了門,就把談翊叫到了書房,父子兩人相對而坐。
談秋朔失望地看著他:“談翊,你從小到大都很優秀,我和你媽媽也對你很放心,這種錯誤哪怕是你在剛接手正宸的時候都沒有犯過,更不應該出現在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管理者的時候。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
“爸,對不起。”談翊在外面再怎麼位高權重,在自己父親面前也依舊還是尊敬的,“我最近確實狀態很差。”
“是因為莊燁霖和季淮的事情吧。”談秋朔的神情更加凝重,“這也是我想問你的,我一直以為我和你媽媽在對待感情這方面還是給你做了很不錯的榜樣,你怎麼想的?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你的omega?替身,把莊燁霖的所作所為放到一邊,你這個想法就是對他們兩個的不尊重。”
談翊何嘗不知道:“是……我一直以為,我喜歡的是莊燁霖,哪怕和季淮在一起,我也是在他身上找到了莊燁霖的影子,但是爸,我現在發現我錯了。”
季淮怎麼會是莊燁霖的替代品呢,他們除了面孔和信息素,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那四年裡,他以為他是在愛著季淮所替代的那個人,但當季淮離開、莊燁霖也露出他的真面目之後,談翊才明白,相似的面容下,他更思念的是他以為的那個替代品。
可惜一切都晚了。
“既然知道錯了,就要想辦法去彌補,而不是放任自己沉溺在錯誤里。”談秋朔斥責道。
“我沒有彌補的機會了。”談翊苦笑。
公司出了問題,他還能想辦法去挽回損失,可季淮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就是手眼通天,也再也沒有任何可能去補償季淮一分一毫。
談秋朔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他看到談翊眼深切的哀慟,心也軟了下來。談家的人都長情,他和許清婉恩愛了幾十年,他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也能想像到失去一個人是什麼樣的。
“……不管怎麼說,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影響到工作,你不是一個人,你手底下還有上萬個員工,這個責任是你必須承擔的。至於其他的,慢慢的總能走出來的。”
談翊不知道他能不能走出來,只知道在當下,他越陷越深。
晚上的時候,許清婉給他煮了一碗安神助眠的棗仁茯苓茶,放在他的桌子上。
“媽,抱歉,讓你們操心了。”談翊歉然道,他已經三十二歲,這個年紀還讓父母跟著擔心,實在是很不應該。
“有什麼抱歉不抱歉的,你是我們的兒子呀。”許清婉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在這個深夜裡,在許久未見的父母身邊,談翊忽然感覺喉嚨哽塞,那些被他壓抑著的情緒奔騰而出,沖潰了他苦苦維繫著的平靜。
“媽,你知道嗎,我和他分手的時候,他已經懷孕了,”談翊的聲音微微顫抖,“我們的孩子,連心跳都沒有的時候,就走了。”
許清婉心裡一痛:“他一個人,懷著孩子,又得了病,一定很難。”
談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是啊,我那時候如果陪著他該有多好。”
就算那個孩子真的保不住,但至少季淮還有生存的希望,他們以後還會有機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噬臍莫及,一個含恨而終。
第二十二章 季淮的忌日
當生活就是每天機械的重複的時候,時間就會過得快起來。
接到段澤川的電話的時候,談翊才想起來,又快要到他的生日了。
“怎麼樣,三十五歲好歹也是個整生日了,不大辦嗎?”段澤川問他。
“不了。”談翊沒什麼興趣,確切的說,這些年來似乎已經沒什麼事情能引起他的興趣了,他的人生仿佛一潭不流動的死水,沒有源頭也沒有去向,日復一日的上班,下班,休息,像一台持續運轉的機器。
“哎,你平時也不怎麼參加聚會,好多人想找機會給你遞個名片都找不著,給他們條路嘛,多認識些人又不是壞事。”段澤川可以說是談翊身邊唯一一個知道全部內情的人,幾年來談翊和往日的圈子也逐漸斷了聯繫,只有他還能時不時說上句話。正宸日益勢大,越來越多的人試圖結交談翊,也有不少想讓他搭線,搞得他煩不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