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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漸?”
蔣冽捕捉到關鍵詞,神情頓時很微妙,“你就是顧漸?”
有那麼點審視、高高在上的意味。
顧漸腳步一頓,沒有回頭看,推開門淡定走了出去。
鄭總立即賠禮道歉,“蔣少,您別生氣,他年輕不懂規矩。”
蔣冽指腹撫摸下顎,眼神里有點好奇。
鄭總謹慎地問:“蔣少認識顧漸?”
“認識。”蔣冽點了頭,沒想太多地道:“算是親戚關係。”
鄭總長舒一口氣,沒想到顧漸竟然還有蔣冽這種豪門世家的親戚,以後可不敢怠慢。
*
周六到了約定搬家的日子,午後天氣灰濛濛,顧漸接到了陌生電話,司機和搬家工人一行人在樓下等他。
等到一行人上門,看到顧漸家裡傻了眼,空蕩蕩的房間裡一張床和桌子,正中間一個行李箱,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家裡很乾淨整潔,顧漸靠在門口,懷裡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土狗崽子,單手端著奶瓶給狗餵奶。
司機小心翼翼地問:“顧先生,你只有這些東西嗎?”
顧漸點點頭,“我是極簡主義。”
其實是窮的。
司機恍然大悟,拎著輕飄飄的行李下樓放到後備廂,顧漸抱著喝奶的狗崽坐在車後排。
土狗崽是顧漸路邊遇到的,死死咬著他的褲腿不鬆口,死乞白賴地來到家裡來,他養了一個多月,還沒學會吃狗糧。
車子一路行駛上盤山公路,鬱鬱蔥蔥的山坡上純白色的別墅挺直矗立,幾何形的外表簡約新雅,門前立著一位身穿制服長裙,頭髮梳理一絲不苟的中年女士。
隨著車門打開,中年女士露出溫和的刻板笑容,“太太,歡迎您回家。”
顧漸稍怔,才明白太太是稱呼自己,“哦,謝謝。”
女士眼神示意司機把行李箱拿進屋子裡,望著顧漸道:“我是先生的管家,太太和先生一樣叫我周姨就好,先生是我看著長大,如今能找到如此良配,我真為先生開心。”
顧漸隨意點頭,單手環抱著狗崽向台階上走去。
周姨依舊是笑著,跟在他後面說道:“太太,您的寵物不能進去。”
顧漸眉頭微擰看著她。
周姨滿臉的抱歉,畢恭畢敬地說:“今天您第一天到家,不清楚家裡的規矩,先生不喜歡任何有毛的動物,看見了一定會不高興,您的寵物請交給我,我會妥善地處理好。”
雖說是請求詢問的語氣,但周姨的語氣里沒有任何回絕的餘地。
每個人都很清楚,顧漸只是暫時借住在這裡的住客,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太太”,連管家周姨的地位都要比他高。
顧漸撫摸懷裡柔軟的狗崽腦袋瓜,“如果帶著它,我不能進去?”
周姨的笑容一僵,沒料到顧漸直擊要害,“抱歉,是這樣的,請太太體諒。”
“合約里有規定這條嗎?”
顧漸淡聲問。
周姨遲疑幾秒才反應過來,“太太和先生的合約我不清楚,還請太太不要為難我。”
狗崽嗚咽著舔舔顧漸的手心,顧漸無動於衷由著它舔抵,積壓一整天的烏雲漫天漫野的襲來,蒼鬱山間升騰起薄薄的水霧,霎時間滂沱大雨,兇猛的雷雨像玻璃珠子,噼里啪啦滾落在地。
周姨以為顧漸妥協了,這是剛上門的第一天,以顧漸的身份,沒有挑事的實力,只有服從分配一條路。
卻沒想到,顧漸連她瞧都沒瞧一眼,抱著狗崽推開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
程希覺剛回家,脫下西裝外套遞給門口等候的仆傭,周姨笑盈盈地迎上來,沒說幾句話,先告了顧漸的狀。
“先生,家有家規,連老爺子來了我們這都不能帶著阿諾,太太年輕氣盛,您得好好管管。”
阿諾是程家老爺子的愛犬,平日裡當半個兒子一樣疼愛,來了程希覺家裡,也只能放養在門外的草坪上,連入門台階都不能上。
程希覺皺眉問:“什麼太太?”
周姨尷尬地提醒說:“今天是周日,太太搬過來的日子。”
程希覺“嗯”一聲,睨了眼空蕩蕩的客廳,“顧漸呢?”
“太太在樓上客房休息,要我叫他下來嗎?”周姨畢恭畢敬地問。
程希覺抬手示意不用,正巧要和顧漸談談明天回家一起見家長的事,順便讓顧漸把狗崽送走。
寬敞的客房布置得很精雅,從書房到洗手間一應俱全,像是高級酒店裡的總統套房,顧漸把帶來幾件衣裳掛進衣櫃,然後簡單地洗個澡。
敲門聲響起時,顧漸的頭髮擦得半濕半干,黑色半長不短的頭髮凌亂戳在頸窩裡,隨手裹上黑絲絨的浴袍,一面系腰帶,一面拉開了房門。
浴袍系的松鬆散散,露出的鎖骨線條清晰優美,他的皮膚天生泛著冷調的白,不怎麼健康,像是褪色的畫紙,有點頹靡、冷清的味道,再配上顧漸無動於衷的臉,莫名的吸引人。
程希覺呼吸驟低,不動聲色地說:“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回趟家,見見程家的人。”
顧漸斜倚在門框上,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