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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叮叮就要黏人。
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叮叮抱著小雪豹,費力踮著腳敲響臥室房門。
裡面哐啷哐啷地響,桌上的東西掉了一地,爸爸的聲音不耐煩中透著隱忍:“誰?”
叮叮認真地回答:“是我呀!”
安靜了幾秒,細碎的聲音從門後面傳來,叮叮把耳朵貼在門上,爸爸和daddy好像在吵架。
“操!你不是說叮叮睡著了嗎?”
daddy的喘息不太均勻,似乎剛剛長跑運動完。
爸爸的聲音也不太穩,“剛哄他睡著,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弄快點,弄完你去開門。”
“急什麼?讓他在門口等著。”
“唔……你輕點,等會叮叮哭了你去哄。”
叮叮是小英雄,才不會哭呢,立刻大聲地喊:“叮叮不哭!叮叮勇敢!”
臥室里瞬間安靜下來,daddy和爸爸都不說話了,走廊上的壁燈投下一盞光明,四周黑漆漆的,叮叮抱緊懷裡的雪豹玩偶,腦補黑暗裡有專吃小孩的章魚怪物,小小身體嚇得瑟瑟發抖。
過了幾分鐘,他伸手叩叩門,眼淚汪汪地說:“爸爸是大壞蛋!爸爸欺負叮叮!”
話音落下,面前的房門打開,爸爸的睡褲扯得亂糟糟,衣衫不整,沉著臉問:“誰是大壞蛋?”
叮叮立馬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抱著腿,不敢惹爸爸生氣了,“嗚嗚嗚,叮叮是大壞蛋!”
行吧,到底是親生的,程希覺抱起他走進房間裡。
顧漸坐在書桌上,秀挺的雙腿耷垂在桌沿,地毯散亂的檯燈和擺件,身上的睡袍揉皺成一團,白皙的脖頸上淺紅的斑斑點點,半閉著眼睛,胸口劇烈地起伏,處在餘韻里回味。
叮叮趴在程希覺肩膀,朝顧漸伸出圓乎乎的小手:“今晚叮叮要和daddy一起睡!”
顧漸拿他沒轍,緩了一陣上床,把軟綿綿的小崽摟進懷裡,摸摸頭髮說:“好,今晚是最後一次。”
程希覺抱著手臂,眯著眼睛盯著把臉埋在顧漸胸口蹭來蹭去的小崽。
叮叮偷偷看他眼,雪白的小臉蛋黏著嚇出來的淚痕,委委屈屈地問:“爸爸不想要叮叮,因為叮叮是大壞蛋嗎?”
“你剛不是承認了麼?”程希覺系上睡褲的系帶,坐到床邊冷聲問。
叮叮伸手揪住他的衣服袖子的一角,輕輕拽了拽,“爸爸以後不給大壞蛋講睡前故事了嗎?”
程希覺心底嘆口氣,端起床頭桌上的故事書,手臂一伸摟過顧漸的肩膀,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寶貝,今天想聽哪篇?”
叮叮眨眨烏溜溜大眼睛,希冀地望著顧漸。
在這個家裡,叮叮只是叮叮,寶貝是喊daddy的。
顧漸低下頭望著懷裡的叮叮,學著程希覺溺愛的語氣問:“叮叮,今天想聽哪篇?”
“嗯…克……魯魯神話。”叮叮抱住他的手臂,奶聲奶氣地說。
程希覺合上童話書,靜靜地瞥著顧漸。
顧漸輕哧,抬頭親一口英挺的下顎,“我給他講克蘇魯神話,他很喜歡的。”
叮叮意識到自己闖了禍,身子往被窩裡一鑽,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在外面,眨啊眨地看他們兩。
萬物相生相剋,顧漸拿叮叮沒轍,程希覺拿顧漸沒轍,從書房裡拿回了克蘇魯神話,一本正經地三歲的孩子講恐怖故事。
程希覺喜歡叮叮,可叮叮太黏他老婆了,沒日沒夜地黏在身邊,這樣對小孩子的成長非常不利。
當然,也有大部分其他的原因。
於是剛剛滿三周歲的叮叮,報了鋼琴、小提琴、跆拳道、繪畫、樂高、法語的興趣課,每個周末都在各個興趣班來回挪騰。
顧漸覺得太殘忍了,叮叮都沒有童年可談了,直到在鋼琴班,見到叮叮無師自通,照著譜子就能彈下來基礎曲子,從小在鋼琴下面耳濡目染,學都不用學就會了。
其他的幼兒課程對叮叮亦很簡單,畢竟,爸爸是常青藤培養出來的貴公子,daddy是娛樂圈裡的鬼才歌手,隨便抽一點智力值都秒殺大部分人,叮叮學習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某個假節日,叮叮不用去上課,顧漸調整錄節目的檔期,程希覺提前回家,計劃一家三口去度假。
叮叮好開心,趴在畫板上塗藍天白雲和大海。
顧漸挑幾件夏天的T恤,隨手撂在床上,閒散地聊道:“我還挺喜歡科爾馬那個莊園,還能在愛彼迎租下麼?”
程希覺將衣服疊得四四方方,整齊地收進行李箱,淡定地睨他眼,“那是你名下的房產之一,你沒看過資產清單嗎?”
“……太長了。”
顧漸回答得理直氣壯,坐在床邊手臂向後一撐,抬眼瞧著他,“我們去哪兒玩?”
“對於我們非常重要的一個地方。”程希覺撂了衣裳,抬起他清瘦的下顎。
顧漸思考幾秒,挑著眉頭說:“結婚的那個什麼島?”
程希覺掐著他的兩頰,命令地語氣說:“再想。”
“一周年在威尼斯。”
顧漸懶洋洋依著他的姿勢,不咸不淡地說:“我第一次說愛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