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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奶茶,邊橋一杯他一杯,沒有問題。
刷到好玩的視頻,分享給邊橋,邊橋沒把他拉黑,沒有問題。
跟邊橋他們一起打遊戲、看電視、出門玩,全都沒問題。
包括白天吃完午飯犯困,在邊橋屋裡睡一小會兒,也沒有問題。
……
花了幾天時間測試下來,苟小河越來越放鬆。
除了需要控制自己總想往邊橋身上貼的本能,幾乎所有在白天相處的日常,都跟他們之前沒什麼區別。
邊橋甚至比以前對他更友好,有時候他說點兒無聊的笑話,邊橋也不會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聽到有意思的點,還會配合著笑笑。
而真正的變化,是從一杯冷飲開始的。
那天特別熱,剛早上七八點,氣溫就直奔四十度。
任鵬飛提前買了票,原本計劃一群人去水上樂園玩一天,聽說新開的幾個項目挺有意思。
到地方沒呆半天他們就回來了,白花花的太陽晃得眼暈,水都是溫熱的,身上一濕再被太陽曬曬,人都要爆皮。
「真服了,破地方狗都不去,去一趟減壽十年。」
任鵬飛到了邊橋家別墅,跟回自己家一樣,鞋子一蹬就去廚房掏喝的。
「怎麼都是沒汽兒的啊!」拉開冰箱門,他又開始喊。
冰箱裡的飲料都是家政阿姨添置,她自己家裡也有小孩,總念叨那些碳酸飲料不好,喜歡買牛奶和果汁。
邊橋都不怎麼愛喝,苟小河以前喜歡往冰箱裡塞李子園,現在也不用買了,都是冰箱裡有什么喝什麼。
「下面有雪糕和冰淇淋。」他想過去幫任鵬飛找。
「點奶茶吧。」崔洋站在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底下對著吹,「你們都喝什麼?」
「回來路上點過了。」江潮躺在沙發里晃晃手機,「快到了。」
「還得是我潮哥。」任鵬飛撲過去往他身上摞,「哥你是我唯一的哥。」
「那就讓潮哥活著吧。」江潮翻身爬起來,揪著自己衣領聞聞,跟沖完澡下來的邊橋打招呼,「我也洗個澡,一身要發酵的味兒。」
他們都得洗,別墅里四套能用的衛浴間,刨掉小姨姨父臥室里那個,他們仨一人占一間,苟小河誰都搶不過,最後一個才洗上澡。
等他收拾完上樓,江潮點的飲料已經到了。
五杯不同的口味,留給苟小河那杯他沒喝過,名字一長串,苟小河一向對這種飲料敬而遠之,感覺花里胡哨。
結果扎開吸管嘗一口,他晃晃紙杯「嗯?」一聲,說:「這個好喝。」
還沒咽完,他就習慣性的伸著胳膊往邊橋嘴邊遞:「你嘗一口。」
邊橋靠坐在房間的單人沙發里,偏頭看眼聚到面前的吸管,又順著苟小河的胳膊望到他臉上,收回目光拒絕:「不喝。」
崔洋他們都習慣了苟小河對邊橋的相處模式,正張羅著打遊戲,喊邊橋上號,誰都沒感覺異常——邊橋從來不跟別人喝一杯東西。
只有苟小河愣了愣。
邊橋那聲拒絕的聲音不高,語氣也淡,態度里沒有絲毫嫌棄。
他只是在表明不喝。
可這種表明,苟小河已經很多年沒聽邊橋對他說過了,久到他都忘了邊橋這個習慣。
他差點兒也忘了,他和邊橋現在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就不能喝一杯飲料了嗎?
往回收的手收到半路,苟小河忍不住又往前舉舉,小聲說:「我跟胡圓,有時候也會喝一瓶水。」
「我不會。」邊橋轉過手機登遊戲,「自己喝吧。」
江潮雖然和崔洋坐一起,但一直有意無意的觀察著他倆,望見這一幕,若有所思地動動眉毛。
「是有多好喝?」他往後枕著椅背,遠遠地沖苟小河笑了下,「他不喝給我。」
「啥啊?」任鵬飛也回頭了。
苟小河扭臉看邊橋的反應,邊橋沒有反應,像是沒聽到,只耷著眼睛催人:「上號。」
四個人都齊了,崔洋喊苟小河,苟小河咬著吸管在發怔,跟他們玩一把玩得稀巴爛,搖搖頭丟掉手機:「今天不太想玩。」
「你今天不行啊。」任鵬飛說,「雪糕姐上線了,拉雪糕姐。」
雪糕姐又菜又愛玩,向來不甘於輔助,喜歡拿C位,把把自信把把挨罵。
他們連了語音,又笑又鬧的,苟小河趴在床上摁手機,時不時能聽見雪糕姐在喊「my橋」,想起她當時在輔導班問邊橋,考上同一所大學,能不能在一起的畫面。
邊橋為什麼要喜歡男生呢。
他已經好久沒糾結這個問題了,今天突然又開始想。
如果邊橋的取向跟他們一樣,他倆就不用保持距離了。
邊橋不再跟他喝一杯東西,重新拉響了苟小河的警鐘。
隨後他慢慢發現,他跟邊橋之間的距離遠不止不能再摸一摸抱一抱,有很多東西都在悄然改變。
他確實還可以在吃飯的時候分東西給邊橋,但只能往碗裡分,他夾到邊橋嘴邊的、捏到邊橋嘴邊的,邊橋都不再接受。
以前他覺得邊橋打遊戲特別厲害,因為每次他快死的時候,邊橋總能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出現,把殘血的他從人堆裡帶出來。
他不知道這樣的預判需要看多少次小地圖,拉多少次他的視角。只知道現在的邊橋依然厲害,但已經不在乎他跟誰,不在乎他死了多少次,不再皺著眉罵他「別亂跑」,再沒有因為他被對面嘲諷一句,就一言不發越塔闖進對面水晶,讓對面的頭像滿著血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