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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腦清目明的躺回去,從心裡感到麻木,「突然不暈了。」
「啊?」苟小河一隻腳都踩進拖鞋裡了,整個人要下不下的,還在扭頭問,「到底暈不暈?」
邊橋忍無可忍的閉上眼:「關燈!」
第二天是年三十,對於邊橋來說跟平時的每一天沒什麼區別,但是苟小河起了個大早,樓上樓下興沖沖的跑來跑去。
「邊橋,起來了。」忙活一通,他趴在床頭掰邊橋的眼,「今天過年,不能睡懶覺。」
苟小河是個對傳統節日特別有儀式感的人,自己的生日能忘,其他跟一家人有關的節日,春節端午中秋節之類的,他都要湊熱鬧。
要擱平時,邊橋沒睡夠肯定讓他滾,今天還是配合著坐起來,靠在床頭懶洋洋的醒困。
苟小河正往他陽台的推拉門上貼小福字,狗小盒甩著尾巴,跟在他旁邊轉來轉去。
邊橋打量他兩眼,沒忍住笑了下:「還換新衣服了?」
「啊,之前小姨買的,好看嗎?」苟小河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臭美的轉過來,拽拽毛衣下擺。
他穿了件紅色的毛衣,邊橋突然發現苟小河跟夏天剛來時比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這半年捂白了,還是被紅毛衣襯出了膚色。
挺秀氣。
「土死了。」心裡覺得不錯,他嘴上還要擠兌一句。
「哪土了,」苟小河立馬撇嘴,「這叫氛圍感。」
邊橋又看他兩眼,斂住眼裡的笑意,低頭穿衣服。
洗漱完從房間出去,邊橋才發現不只是他屋裡,樓上樓下全被苟小河給拾掇了一番。
大大小小的紅福字到處都是,整幢別墅被他布置的,活像過年時電視GG里的合家歡樣板房。
連狗小盒都有一條紅色的小圍巾,一人一狗正蹲在客廳往脖子上系。
「好看!」苟小河很滿意,掏手機給狗拍了兩張照片,又抱著它一通摩挲一通親。
狗小盒「汪」一聲,很諂媚的又吐舌頭又甩尾巴,也用鼻子蹭蹭苟小河的臉。
邊橋看了會,走過來用小腿把狗擋開。
「什麼時候買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問苟小河。
「放假以後在網上買的,」苟小河拉他去後院,給他展示自己布置的小花園,「我還買了個可視挖耳勺,可好用了,能直接看見耳朵裡面,回頭給你挖挖。」
邊橋對挖耳勺沒興趣,今天天氣不錯,清晨下了層薄雪,小花園裡空氣很好。
苟小河掏出一副小春聯,讓邊橋跟他一起貼。
「真好,」苟小河是打心底里高興,退遠兩步看看春聯,他笑著往邊橋背上一蹦,「又能和你一起過年了。」
邊橋本來要直接撒手,聽苟小河這麼說,不露聲色的托穩他的腿,把人背回屋裡才往地上扔。
「我禮物呢?」等了半天也沒聽苟小河提,邊橋裝作不經意的提醒,「不是說我肯定猜不著嗎。」
「你肯定猜不著!」苟小河想起那條毛內褲就想笑,他都能想像到邊橋看到禮物時的表情。
「不過現在不能給你,」他要保持神秘感,「晚上睡覺再給你看。」
說完他就跑去廚房給小姨和家政幫忙,邊橋留在原地,對他最後一句話無語了半天。
沒腦子的直男。
年三十對於邊橋家來說確實沒什麼特別意義,以往每年到了這天就走個形式,該做飯做飯,吃完飯各自忙各自的,春晚都不在一起看。
今年多了個苟小河,一整天上躥下跳,把氛圍張羅起來了,感覺一下就不一樣了。
「我都挺多年沒在家包過餃子了。」傍晚準備包餃子時,連姨父都感慨了句,「你小姨最會調餡兒了,以前總包。」
「真的啊?」苟小河中午喝了點兒葡萄酒,腦子輕飄飄的,聽什麼都笑,配合著問小姨。
「以前的事兒了,這些年越來越忙,好久沒包了,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好吃。」小姨也笑笑。
可能是過年的氛圍沖淡了前些天的冷戰,也可能大人之間的情感交流本來就很奇怪,小姨和姨父一掃前陣子的彆扭,又開始有說有笑。
不管什麼原因,苟小河看他倆關係緩和,還是打心底里高興。
電視裡放著春晚的節目,小姨和姨父說了很多他們剛認識時的事兒,一家人坐在一起包餃子,唯一對年夜飯沒興趣也沒期待的人,只有邊橋。
他一直沒說話,在小姨又說起「當年」時,他捏上手裡最後一張餃子皮,往桌上一擱,直接起身上樓。
「怪我。」小姨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懊惱地皺皺眉,「中午喝多了,說話都沒把門兒的了。」
「不用管他。」姨父的臉色一瞬間也變得不好看。
他們父子倆不高興時都會有抿嘴的小動作,但是姨父更威嚴更鋒利,眼神也更冷漠。
「矯情。」他連音量都沒壓抑,重重的罵了句。
苟小河這會兒腦子轉得慢,愣了會兒才起身,對小姨說:「我去陪陪邊橋。」
「快去。」小姨拍拍他手上的面。
傍晚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邊橋沒開燈,在地毯上靠床坐著,他一手搭著曲起的膝蓋,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給狗順毛,仰頭看電影。
看見苟小河進門,狗小盒從喉嚨里吭一聲,抬頭沖他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