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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苟小河嚇一跳。
「摸。」邊橋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 擋在他跟前抬抬下巴, 「讓你再摸一次, 摸摸跟剛才是不是一樣。」
「你瘋了?」苟小河哪還敢繼續犟,趕緊認錯哄人, 「是我摸錯了, 我們趕緊走。」
邊橋臉色緩和一點兒, 倆人都走半條馬路了, 準備過斑馬線時, 苟小河瞟著他又輕聲嘀咕一句:「其實就算你是硬了, 我也不會笑話你。」
說完,他趕在邊橋爆發前,一路小跑趕緊溜到對面。
這個時間的花鳥市場正是上客的時候, 一條街從頭到尾都是人。
他倆買個小花盆其實犯不著專門跑過來, 主要是苟小河想溜達, 隨便找家店挑個順眼的小花盆,就拽著邊橋東逛西看。
「我們能不能買只鳥或者買幾條魚回去養啊?」他看什麼都感興趣,看別人餵鳥的麵包蟲都得湊近瞅兩眼,又被噁心得直皺臉。
「養個你還不嫌煩?」邊橋對他提議的一切都不為所動,溜達到頭,就毫不留戀的直接從市場出去。
「以後我也養條狗。」苟小河在他身後撇嘴,拎著花盆瞎戳邊橋的痒痒肉,「就叫橋橋。」
邊橋腳步一頓,苟小河又往旁邊躲。
但是這回邊橋沒有要抓他的意思,他都沒看苟小河,眼睛直盯著對面路口,表情突然變得鋒利冷硬。
苟小河自己靠回來,順著邊橋的視線望過去,臉色也一點點變了。
他看見邊橋的爸爸了。
馬路對面有一個很大的商場,他爸爸應該是剛從商場買東西出來,手上拎著幾個紙袋。
這些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爸爸身邊跟著一個女人,不是小姨,很年輕,摟著他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
「那是姨父嗎?」苟小河怕自己眼花,扭頭跟邊橋確認。
邊橋沒說話,只靜靜的往對面看。
一直看著他爸與那個女人消失在人朝中,他抬手攔了輛計程車,拉開後門沉默著坐進去。
苟小河有點兒慌神。
「出軌」兩個字在他腦子裡「嗡嗡」的轉,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不知道小姨知不知道,更不敢想萬一被小姨知道,她會怎麼樣。
又朝姨父消失的方向望一眼,他六神無主地跟在邊橋身後上車。
邊橋一上午雖然被苟小河氣夠嗆,但心情一直很好。
剛才有多好,現在就有多糟糕。
苟小河張望他好幾眼,邊橋都沒接他的眼神,只冷著臉向外看。
「邊橋,」苟小河想和他商量,「我們是不是該告訴小姨啊?」
邊橋的睫毛垂了垂,終於看向他,眼神和語氣里都帶著涼颼颼的嘲諷:「你以為這是他第一次?」
苟小河猛地一愣。
司機都能感受出他們二人的氛圍不對,從後視鏡里瞥了好幾眼,油門踩得飛快。
回到老樓前的巷子口,邊橋下車也沒等苟小河,徑直開門回家,苟小河拎著花盆攆上來,撈邊橋的手。
「你別難受。」他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跟在邊橋身旁小聲哄,「可能只是朋友,是咱們誤會了。」
邊橋把自己撂在沙發上,仰頭枕著靠背,不知道在想什麼,木著臉發了會兒怔。
「邊橋。」苟小河想摸摸他,胳膊都伸出去了又縮回來,去洗了個手,再重新來貼著他的臉,「跟我說說話。」
邊橋的坐姿太隨意,苟小河沒有能著力的地方,在沙發上爬了半天,只能膝蓋撐開,跪在邊橋兩條腿邊。
他不想讓邊橋回想小時候那些事,邊橋不看他,他就貼著邊橋的腦門,眼睛睜得溜圓,強行跟他對視。
「你姨知道。」漫長的沉默後,邊橋開口告訴他。
苟小河又愣了,不由得鬆開手跪坐在邊橋腿上,輕輕「啊」一聲。
「邊建華就是個爛人,爛到骨子裡了,一直沒改過。我媽忍不了,你姨倒是能忍,也不嫌噁心。」邊橋扯扯嘴角,微微歪著頭看苟小河,抬手彈他腦門。
邊建華是姨父的名字,苟小河知道。
「過年前一陣,他倆冷戰不說話,還記得嗎?」邊橋問他,語氣淡得像在說別人家的事。
苟小河呆呆地又「啊」一聲。
「他們從來不為別的事吵架,除非我爸又在外面找女人了。」邊橋說,「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苟小河記得那段日子,小姨沉默寡言好幾天,公司都沒怎麼去,直到過年才和姨父漸漸和好。
他還以為只是夫妻間正常的吵架。
他同樣記得,那幾天的邊橋也冷著一張臉,苟小河想跟他聊聊小姨和姨父,他滿眼厭惡,就像現在的眼神一樣,只讓他少管。
「我真的想不明白,苟小河。」邊橋閉了閉眼,神色中難得透出少年人的迷茫和不解。
「一輩子只愛一個人,只忠誠一個人,真的很難嗎?」
「如果那麼難的話,為什麼還要結婚?為什麼要生小孩?」
他沖苟小河皺眉,嗓子有點沙:「我對他們來說,到底算什麼?」
苟小河從沒思考過這些問題,他從記事起身邊就只有姥姥,再大一點,就出現了邊橋。
可能沒擁有過反而理解不了這種迷茫,他只感覺心裡堵得難受,為小姨也為邊橋。
「別這麼想,寶寶。」苟小河撐起身子重新貼上邊橋的臉,認真對他說,「我一輩子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