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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理是真的有很大問題。至少我是這麼覺得。」
邊橋對他的東西有一種變態的獨占欲,他要他的東西是完全屬於他的,不能被分走一丁點兒,否則就會暴躁,會痛苦。
那是童年缺失,為他性格所帶來最深的烙印。
也是最嚴苛的懲罰。
以前的邊橋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病態。
他習慣了與所有人保持距離,習慣了自我封閉,所有人都覺得他性格冷漠。
直到他明確自己的情感以後,這些瘋狂的特徵才像他對於「完整」的需求那樣,完完全全只投射給了苟小河。
而苟小河什麼都不知道。
他知道邊橋有潔癖,知道他脾氣不好,知道他許許多多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他從不在意,只以為是邊橋天生的性格。
就像他天性里的包容一樣,一無所知地接納邊橋的一切,喜歡他的一切。
他突然覺得自己從沒有真正從內心裡,從邊橋的角度,去為他思考。
「小河,人無完人。」江潮的語調平和又自然,「誰都有自己的缺點,我有,邊橋有,你也有,沒有人是完美的。」
「我可以理解邊橋,也可以理解你,但我還是覺得——」
「那邊橋現在在哪裡啊?」苟小河急得聽不下去,打斷他問。
聽他著急的口吻,江潮有些無奈地笑了下。
「應該已經回家了吧。你倆也是夠能鬧的,等會兒見了有話好好說。」
苟小河蹦下床就往外跑,很委屈地抱怨了句:「我就知道你知道!早上問你還騙我!」
「行,我的鍋。」江潮態度輕鬆地應下來,「那補償你一個小提示:找個機會翻翻邊橋手機,應該能發現他不少小秘密。」
苟小河這會兒不想去想什么小秘密。
他沒什麼好想的,他現在就想見到邊橋。
但在他掛電話之前,江潮還是很認真地喊他一聲,把剛才被打斷的話說完。
「我是覺得呢,誰都沒必要,也沒那個義務接受另一個人的一切。你是,邊橋也是。」
「我知道你對邊橋很好。但這種好,不一定是好事。」
「如果你真的給不了他想要的,或者說,跟邊橋在一起並不是你想要的,只是習慣性的去順著他,就不要勉強自己。」
「反正今天吵都吵了,對邊橋來說,應該也沒什麼情況會比現在更差。你索性也別急著哄他。」
「給自己一點兒時間,各自都好好想想吧。」
苟小河一隻腳已經探進了鞋裡,攥著家門把手,只要擰下去,他就能去找邊橋。
江潮最後那番話,讓他的動作緩了下來。
電話已經掛了,苟小河拿下手機,又看看那條揭秘心誠樹的視頻,靠著玄關慢慢滑下去。
他確實得想想。
好好想想。
邊橋打開家門,在玄關站了一會兒。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別墅里沒開燈,客廳看著暗沉沉的。
除了跑來迎他的狗小盒,這個家裡空空蕩蕩,一絲人氣也沒有。
狗小盒在腿邊磨蹭半天,等不來邊橋的反應,仰起頭很不滿地叫一聲。
邊橋蹲下來搓搓它的脖子,摸它一會兒,起身上樓。
臥室還維持著昨晚的模樣,他和苟小河還沒來及收拾行李,直到苟小河小姨和他爸吵起來之前,兩人的行李箱還敞著嘴攤在地上。
這會兒只剩他自己的箱子了。
邊橋在原本放著苟小河箱子的位置站半分鐘,扭頭去看床上和桌上。
手機、充電器,苟小河一切用得上的東西,全都不見蹤跡。
狗小盒頂開房門進來,嘴裡叼了個東西,從嗓子眼兒里吭吭一聲,吐在邊橋腳邊,哈著舌頭等邊橋跟它玩。
邊橋低頭看看,是一團襪子。
苟小河的。
他跟姥姥一樣,習慣把洗乾淨的襪子團成一個球,裝行李的時候總是占很多位置。
這一團也不知道是不小心滾出去的,還是被狗小盒藏起來了。
邊橋把襪子撿起來拋了拋,看見襪沿上捲毛小狗的圖案,嘴角翹了翹。
那點兒笑意還沒維持幾秒鐘,他又把襪子球拋回給狗小盒,胳膊搭著眼睛倒在大床上。
苟小河摸著黑回到別墅,進門第一件事,先看了看地上。
看見邊橋的鞋,他鬆口氣,揚起眉毛就想喊,想想還是有點兒心虛,怕邊橋不理他,或者再把人給氣跑,他躡手躡腳,悄悄往樓上跑。
狗小盒聽到聲音跑到樓梯口,舌頭歡快地哈赤哈赤,甩著尾巴叫一聲。
苟小河沖它比比食指,示意小聲,推開邊橋的房門探頭往裡看。
房間沒人,投影儀和電腦都開著,空調和窗戶都大開著,心誠樹的小水壺被接滿了,浴室傳來洗澡的聲響。
苟小河過去摸摸心誠樹的葉子,看著明顯剛被澆過的濕潤土壤,眼圈忍不住地又想發燙。
窗台上還擱著邊橋的手機,苟小河想起江潮的話,正盯著手機屏幕出神,浴室里水聲停下來,緊跟著,門也被拉開了。
邊橋從浴室出來,抬頭看見苟小河,猛地一愣。
他的目光定在苟小河臉上,苟小河的視線卻順著他的臉「倏」地往下滑,臉上一燙。
「你穿條褲子……」他別著臉左看右看,不好意思直著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