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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臨淵一驚,驟然側眸,就看見門口出現了個人影。
他背對著走廊外明亮的光芒,身影被模糊成一片,從門外走進來時,整個包廂里的所有喧鬧都成了背景音,燕臨淵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直到門口的人完全走進來,湊過來含羞帶臊的喊「燕三哥」的時候,燕臨淵眼底里的悸動才消失。
是之前在走廊上見過的錢易,據說因為在登台的時候跳了小天鵝舞,小出了一把風頭,俱樂部有人邀請了他,他也就跟著來了。
也是小天鵝,但不是他想的那一隻。
「燕三哥,我們能加個微信嗎。」錢易拿著手機,坐在燕臨淵旁邊,一邊擠過去,一邊低聲說:「過段時間我們在迎新晚會上有表演,到時候你來看,我給你留座位。」
錢易本來是信心滿滿的,畢竟今天燕臨淵和他說話的時候頗為認真,剛才他進來時、看向他的眼神也和看別人的有所不同,但是他說完之後,燕臨淵卻突然站起身來,扔下一句「沒時間」,又和旁邊的人說了一聲「走了」後,直接起身離開了。
錢易怔怔的望著燕臨淵的背影,追著走了兩步,卻見燕臨淵已經騎摩托離開了。
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傍晚的風呼呼的刮在臉上,燕臨淵卻渾然不知,他的摩托在長街中劃出一道軌跡,穿過車流與人海,如暗夜流星般一路直奔燕家別墅而去。
燕家別墅的燈還是亮的,像是一盞荒海中的燈,在看到別墅的時候,燕臨淵突然覺得心口空著的那一塊被填滿了,還有些發脹。
這種感覺突如其來,讓他有些不安,卻又覺得極度滿足,像是在一步步走向自己想要的東西一樣,讓他無法停住腳步。
他用鑰匙打開門時,沒見到管家和保姆,大概是因為時間太晚,已經去別墅後面的保姆房裡休息了,倒是家裡的廚房卻還開著火,似乎是在燉湯。
蒸氣匯聚成水霧,飄飄裊裊的溢滿了整個廚房,燕臨淵站在門口時,就看見灶台前的人影正在忙活著盛湯。
人間煙火,夜幕深深,分明還是那個燕家別墅,卻好像多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燕臨淵空蕩漂浮了一晚上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他站在門口,神色晦暗的撐著門框,一言不發的望著廚房裡的人。
——
秋蟬顯然常做飯,搖動湯勺,三兩下就盛出來一大碗蓮藕排骨湯,然後用毛巾圍著大瓷碗,轉身端到廚房的桌子上。
他這一扭頭,就看見了燕臨淵。
秋蟬立馬端著湯就往燕臨淵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喊:「燕臨淵,我給你熬了骨頭湯,補身體的,你過來喝。」
剛出鍋的湯燙的要命,滾熱的水蒸氣向上飄,燙到了秋蟬的手指頭,秋蟬手忙腳亂的把大瓷碗放下,轉而去櫥櫃裡拿小碗,準備盛湯給燕臨淵。
他轉身時,露出被圍裙緊緊束著的細腰,不堪一握,他彎下腰拿碗時,燕臨淵瞳孔一縮,竟然轉頭就走。
「燕臨淵!」秋蟬在後面急的直喊:「湯剛熬好!」
我的好大弟你要去哪兒!嫂嫂好不容易熬好的湯啊!
燕臨淵先是走出了幾步,又頓住腳步,遠遠地回了一聲「不喝」,然後在原地站了幾秒,才快步上二樓,回了房。
他如同在休息室中一般,用背頂住了他臥室里的門,他的後腦頹然的靠在門板上,鋒銳緊繃的下頜向上昂起,眼眸閉上,極煎熬一般。
與此同時,門板「篤篤」被敲響,秋蟬在外面喊他喝湯。
燕臨淵渾身一顫,卻沒開門。
他心裡亂糟糟的。
秋蟬竟然這樣愛慕他,他如果拒絕,一定會讓秋蟬難過,他幾乎都能夠想到秋蟬被他擋在門外時委屈的模樣了。
可是秋蟬畢竟是——
他頂著門的肩背更頹軟了些。
這個時候,燕臨淵突然聽見了一陣細碎的聲音從陽台傳出來,燕臨淵側耳聽了幾秒,隨即快步沖向陽台。
果然,他走到陽台時,正看見秋蟬把盛滿湯的碗放在陽台的台檐上,人正在抬腿,橫跨兩個陽台,燕臨淵來的時候,他正維持著一腳踏一邊陽台的動作準備越過去,看見燕臨淵來了,動作就僵在了原地。
「秋蟬!」燕臨淵握住他的手臂低喝一聲:「你不知道危險嗎?」
秋蟬牢記白曉講的「示弱」二字,燕臨淵一拉他,他立刻擺出來一張垂淚欲滴的臉,委委屈屈的說:「我熬了很久的湯,想給你補身體的,你又不開門,我就只能翻陽台了。」
既然你不咬鉤,我就把鉤子塞你嘴裡!
嫂嫂的湯,不能浪費!
說話間,秋蟬趕忙把自己的手背遞給燕臨淵看:「你看,燙紅了!你快看啊。」
再不看就好啦!
秋蟬本來就是被燕臨淵拎過來的,半個身子都在燕臨淵懷裡,現在秋蟬一湊過來、一抬手,整個人就撲到了燕臨淵的身上。
燕臨淵垂著頭,眸色晦暗不明的盯著秋蟬看。
秋蟬本來是一臉可憐巴巴的,被燕臨淵這樣一看,頓時有點不自在,他第一次甩鉤子,看樣子好像甩的不太好。
「秋蟬。」終於,燕臨淵開口了,薄薄的月色之下,他的臉色冷峻的如同千年冰雪:「你要記住你的身份。」
秋蟬聽到這話時有點發怔,他什麼身份,大嫂的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