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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院很快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身處舞院的學生們也都跟著捲入,才周六一大早,宿舍樓里的學生們就都被舍友們喊起來,一起開始瘋狂吃瓜了。
人言與人言交織在一起,推測與推測攪和到一塊,變成了一個烏煙瘴氣但精彩絕倫的故事,真相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錢易!」突然間,宿舍里有人嚎了一嗓子,然後有人在蓋著床簾的床鋪下方敲了敲錢易的桌子,問道:「你有看熱搜沒有?」
錢易正在打字的手一滑,打了一半的字直接就發上去了,他匆忙關掉手機屏幕,把頭髮胡亂的抓了一把,然後做出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打開了自己的床簾,問道:「怎麼了,什麼熱搜?」
見錢易一臉「我什麼瓜都沒吃到、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模樣,立刻有其他的舍友來給錢易科普這一天一夜裡發生的事情。
先是秋蟬上了一輛豪車,被放到論壇里,然後上升到熱搜,到現在輿論擴大,整個體校都被牽連進去了。
錢易與秋蟬的關係不好,舍友與錢易說完之後,本以為會聽到一些比較尖銳的嘲諷,但是誰料錢易聽過之後,只是慢吞吞的「哦」了一聲,就下床穿衣服洗漱,竟然一句話都沒說。
舍友覺得好奇,但很快就和其他人繼續討論了。
「真看不出來,秋蟬竟然是這麼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說了,你跟他也不熟啊。」
「嘖嘖,保不齊被多少人睡過了。」
一句句話在宿舍里迴蕩,錢易走到洗漱室里刷牙時,聽著那些話,臉上漸漸湧起來幾分暢快的笑意來。
他洗漱到一半,門外還有人喊他,錢易加快了洗漱的動作,然後從洗手間裡走出來,換了衣服出門,就看見是他的學長,王晨言在門口等著他。
「錢易。」王晨言一見到錢易,就一臉緊張的快速走過來,拉著錢易走出了宿舍樓,倆人停在宿舍樓前的老樹下,王晨言壓低了聲音說:「怎麼辦?事情鬧太大了,都上熱搜了,會牽連我們的。」
錢易語氣隨意的回:「怎麼會牽連我們呢?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們誰都不往外說,誰都不承認,沒有人會知道的。」
王晨言的臉色卻越發不安了,他的手指不住地搓著自己的褲縫,猶猶豫豫的說:「可是,這份資料是從我手上泄露出去的,你當時說只是想自己看看,現在鬧這麼大,一旦學校領導怪罪下來,我怕吃處分。」
大學時候的處分是有可能背進檔案里的,王晨言越想越後悔。
而旁邊的錢易卻已經有些厭煩了,當場快走兩步,想甩掉王晨言。
王晨言是他前一段時間認識的,在學校的學生會裡面當一個副會長,為了討好他,給了他關於秋蟬的資料。
錢易以前就知道秋蟬家窮,但沒想到秋蟬家裡條件竟然這樣不好,而就在昨天,他偷拍到了秋蟬上豪車的畫面。
一個家境貧寒的大學生,上了一輛七位數的車,還有司機為他拉開車門,顯然關係不一般,其中的彎彎繞繞不言而喻。
他現在看見微博上、論壇里那些人說的話,只覺得渾身舒暢、大獲全勝,他只是動了動手指頭,就讓秋蟬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但是錢易覺得自己沒做錯。
他只不過是揭開了秋蟬那張偽善的面具罷了,學校里所有人都被秋蟬給矇騙了,根本不了解秋蟬那張漂亮的臉下究竟是什麼樣的靈魂,像是秋蟬這樣的人,就該遭受所有人的批判。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秋蟬敢做出來這樣的事,就應該經受這些批評。
一個個念頭在腦海里掃過,錢易走的更快了些,而王晨言卻還一直跟在後面絮絮叨叨,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話。
「行了,你在幫我做最後一件事。」錢易不耐煩的打斷王晨言的話後,說:「我就當你男朋友。」
王晨言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吞回去,一臉欣喜的問:「真的?你要我做什麼事?」
錢易走到王晨言的旁邊,低聲在王晨言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王晨言的表情變化了些許,有些猶豫的看向錢易。
錢易昂起臉來,挑眉說道:「你不敢,以後就不要來找我了。」
八月清晨的校園裡,錢易的臉在微涼的風中望向他,明媚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晃得王晨言心跳加速。
王晨言最後一咬牙,說道:「好,我答應你,我今天就去。」
「不是今天。」錢易的臉上勾起了一絲笑容:「是現在。」
——
秋蟬在發完了澄清以後,發現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反而把事情鬧得更大了。
他陷入了一片沼澤,自己越掙扎陷入的就越深,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想要求助。
秋蟬第一個自然找的是燕三少。
他勉強揉了揉哭紅的眼,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然後就去燕臨淵的房間敲門,但是他敲了半天,裡面都沒有動靜。
難道是還睡著?
秋蟬猶豫著要不要推門進去叫醒燕臨淵,他覺得這件事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了,時間拖得越久,事情發酵的越厲害,他希望能現在就解決。
他的心口裡像是燒著一把火,不斷地灼著秋蟬的理智,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著急,可他做不到,他像是被人戳著死穴、捏著命脈一樣,甚至做不到片刻安寧,不斷地在燕臨淵的門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