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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回憶起周元柏穿著西裝跟他的新娘一起拍婚紗照的畫面,溫言就忍不住喉嚨里的酸意,哇的一聲把肚裡沒剩多少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周元柏穩穩抓住溫言的手,任他吐了個痛快。
「我先送你去醫院。」他的語氣不容拒絕,身上的襯衣已經被吐髒大片,他全然不顧身上的味道,動手想把溫言抱起來。
溫言擦了擦嘴邊的水漬,他喉嚨里難受得厲害,眸子紅得不行,皺著眉看著周元柏,低聲罵道:「你滾。」
周元柏表情一怔,下一秒就直接把溫言整個人打橫抱起,快步走到車子邊把他塞到車子裡。
「周元柏,你是不是有病啊?」溫言氣有些不順,說話都喘得厲害。
急迫想下車的心情像是復刻了那日撞車後的焦急,溫言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死死抓住車門把手,嘴唇蒼白,抖得厲害。
「放我下去。」溫言深吸了一口氣,「只要你敢開車,我就敢跳。」
周元柏給他綁住安全帶,這麼些年沒見,溫言的眉眼間多了好些決絕,周元柏見不得他這樣的眼神,偏頭躲開之後,低聲道:「我就送你去醫院。」
「用不著。」溫言伸手把安全帶解開,他把腳卡到車門和車中間,借著力下車,抓住車門的手都在輕輕顫抖著。溫言找不到受力點,差點沒直接跪倒在地上。
周元柏見他神情抗拒,也有些惱怒起來。
「你有必要嗎?現在難道不是去醫院最重要嗎?」
溫言身上也被吐髒了,味道很重,他難受地蹙緊了眉,一句話都不想跟周元柏多說。
「我不用——」
「溫言。」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溫言瞳孔一擴,一瞬間竟然有些鼻酸。
宋莊桐動作很是粗魯,把溫言直接給拽到懷裡。
「你他媽誰啊?」
周元柏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男人,他個子很是高大,氣場強大凌厲,緊皺的眉昭示著他煩躁的心情。他一隻手就能把溫言給攬到懷裡,偏生溫言還很順從地低頭,任由他用粗魯的動作攥著自己的手腕。
「你又是誰?」周元柏冷聲問道。
「溫言,你認識他嗎?」掌心的手腕溫度很高,宋莊桐皺著眉低頭看了溫言一眼,他蒼白的嘴唇和微弱的呼吸讓宋莊桐眉頭皺得更緊,再次抬頭看著周元柏時臉上已經寫滿了厭惡,「你欺負一個病人算幾個意思?」
周元柏感到有幾分莫名其妙:「欺負他?我想送他去醫院而已。」
宋莊桐冷冷看著他:「用不著你。」
家庭醫生跟著宋莊桐下了車,在車邊等了好一陣,宋莊桐都沒把人給帶回來,甚至那兒劍拔弩張的氣氛隱隱有些不對勁,他快步走了過去,問道:「不是說生病了嗎?怎麼還不回去待著?」
醫生肩上背著醫療箱,他努力忽視面前這兩個男人爭風吃醋的場面,把注意力放到病人身上。
「穿得也不少啊,怎麼燒成這樣?還是先把他弄回家裡去吧。」
宋莊桐聞言,正要把溫言打橫抱起,溫言推他,搖了搖頭:「我還能走路的。」
「言言。」周元柏在後面小聲叫了他一句。
溫言爆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喉嚨像是被使勁拉扯摩擦過,疼得不行。
「你是怎麼找來的?」
周元柏無力地張了張嘴,最後只輕聲道:「我查了張裕的車票。」
「別出現在我面前。」
明明是虛弱的聲音,語氣卻冷得直直往人心尖上扎。
宋莊桐全程黑著一張臉上樓,特別是在溫言提出想先去洗個澡的時候,他聲音很冷。
「燒成這樣還洗澡?你不想活了?」
溫言臉頰燙紅,嘴唇卻是蒼白的,他喉嚨干啞,手指在衣領處停頓著,低聲道:「剛剛把身上吐髒了。」
宋莊桐冷著臉看他,那副病得不堪一擊的樣子讓宋莊桐心裡的火更大,他粗魯地幫人把T恤給剝了下來,露出蜜桃肉似的白里透粉的上半身。溫言瘦得沒幾兩肉了,蝴蝶骨撐著白膩的皮膚,泛著光。
「還在幹什麼?出來打——」
醫生步子一頓,忙移開了目光退出去,過了一會兒,他又推開門,對宋莊桐說:「真的得先治病,他現在不太適合——」
「出去。」宋莊桐冷聲道。
醫生關了門還不死心,在外頭嚷嚷道:「宋莊桐,你做個人啊。」
浴室里的溫言渾身泛著粉紅,他任由宋莊桐用熱水濕了一塊毛巾給自己擦身體。宋莊桐帶著氣,動作有些粗魯。
毛巾蹭過的皮膚顏色都深了一倍,溫言緊咬著下唇,等到清爽和乾淨的感覺代替輕微的疼痛之後,溫言小聲說:「謝謝你啊。」
宋莊桐動作一頓,目光落在溫言後背斑駁的紅痕上,語氣可算是放軟了些。
「疼為什麼不說?」
重新把毛巾給熱了一遍,這下動作溫柔了不少。
溫言一直低著頭,脖頸處的黑髮乖巧地貼著皮膚,被宋莊桐用毛巾蹭過之後又彈回原來的位置。
「冷不冷?」
溫言呼吸重了些,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冷。」
察覺他語氣有些怪異的宋莊桐把毛巾往盆子裡一丟,伸手把溫言整個人都給扳了過來。
「溫言,你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