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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頓,又道:「其實父債子償,也沒別處說理,就是那高利貸也覺得是我的責任,總不能看父親去死吧?」
周遇笑一笑,說:「我就是不願意,憑什麼?爸爸要是待我好一些,像個正常的爸爸那樣,不需要多體貼,只要像個正常的愛護子女的爸爸,我二話沒有就拿錢去救他。可是……」
不僅沒有,比那不關心子女的死活的父親還要刻薄寡恩一些。
他抬眼看施忘言,認真道:「你記住我的話,到了我家,你不要下車,等我一下車,你就離開。你今天開出來的車太顯眼……我家人見到了,恐怕又要生出其他是非。」
施忘言今天開的車實在豪富,一看就是身家不凡,周遇自己坐一坐就算了,他也不對施忘言有其他企圖。但是讓他的家人看到,眼睛都要瞪出眶去,怕到時候不是要死要活了,一家人都要轉頭另謀良婿。
施忘言聽前面的話,還沒有什麼感覺,他並非對周遇的家世一點不知,所以沒什麼吃驚的。倒是周遇最後叮囑他的話,施忘言有些啼笑皆非。
「你不信?」周遇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不由問。
施忘言當然信,潑皮無賴的路子嘛,但是周遇也委實小瞧他,便道:「我是個成年人,能應付得起意外狀況,你擔心我?」
孔思敬當年也如施忘言這般自信,誇下海口,善待他的家人,結果呢?
周遇有心嗆他兩句,讓他別自大了,但是他們的交情還沒到能吵架的地步,只好無言地盯著他半晌,不情願地點點頭,說:「可能吧,但是你最好按照我說的辦。」
不辦,也隨他吧,吃吃苦頭也好,叫他看見他這樣的Omega,立時頭也不回地的拔腿就跑,千萬不能再被纏住了。
很快,汽車過了兩個紅綠燈,就到了周宅的家門口。停好車,剛剛打開車門,周遇就聽到一陣哭天搶地的哄鬧聲。
那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媽媽臧倩,也是,爸爸被兒子逼得尋死,一向視爸爸為自己的主心骨的媽媽又如何不哭不鬧?
他嘆口氣,也不知道爸爸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輕輕鬆鬆就娶到一個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的媽媽?
儘管媽媽也不盡職,但是普天之下,如媽媽這樣的母親是大多數,子女是自己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揉搓自己的肉,誰能說她的不對?
反而是自己的丈夫,才需要敬著畏著,把他捧上天,才能成為一個社會意義上的好女人。
周遇剛下車,腳才剛剛落地,就被守在門口等情況的大哥周文瞧見,他立刻扔了菸蒂,大步衝過來,一手抓住周遇的胳膊,大聲朝屋內喊:「周遇來了!都出來吧!周遇回來了!爸,快來看看!」
周遇的力氣不如周文,周文這次生怕他跑了,下了死力氣把他牽制住,一下子就把他從車子上拖下來。
周遇還沒反應過來,屋內聞訊就風一般烏壓壓衝出來好幾個人影。
第一個衝出來的竟然不是媽媽,而是一個年過半百,理著短髮的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人穿著一套制式灰色西裝,人高大,頭髮還全黑著,端得是相貌堂堂,只有眼角的皺紋能看出來實際年紀。
他一見到周遇,眼睛瞪得銅鈴大,他走到周遇面前,揮手叫周文放開周遇,然後像是從不認識一樣,把周遇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
若說周遇的性格像極了誰,媽媽的軟弱市儈,大哥的貪婪,二哥的平庸,大姐的偏激,都與周遇相差太多。
唯獨,他最像他這個父親。
他們家也是從他父親這一支起來的,若不是周誠銘慧眼獨具,又膽大去籌錢開工廠,他家也不會發達。
只是,周誠銘的不負責任跟他的聰明才智一樣藏在身體裡,有了錢,妻兒都靠著他,他在家中說一不二,於是貪圖安逸念頭一起,就不想再那麼辛苦下去。
已經辛苦了大半輩子,後半輩子他決定要好好享受享受,不然豈不是白來一遭?
於是,他離開了家,除了要錢,自此不掛念家中任何事物。
他的這一點無情,周遇都好好繼承下來!
周誠銘是再沒有想到,他生的四個孩子,沒有一個心狠手辣的,怎麼偏偏就這個最不起眼的小兒子生了一副蛇蠍心腸!
這麼多年呵,他才看清這個孩子的模樣。
瞧瞧,在他的面前,臉上沒有一絲悔意!
還有那雙眼睛,跟臧倩如出一轍,只是臧倩是順從,而周遇卻是明明白白的嘲諷。
他還看不起自己的父親!
周誠銘暴怒,毫無徵兆地上前一步,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他大喝一聲:「我沒你這種不孝子!」
周遇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就看見父親高高舉起了手臂,蒲扇大的巴掌眼見著就要落到他的臉上。
周誠銘是個壯年的Alpha,他全力打過來的一巴掌,要是真落到周遇身上,能把周遇打得躺在地上半天不起來都很正常。
而正是周誠銘想要達到的結果,一個Omega,還想脫離父母的控制,簡直吃了雄心豹子膽!
也是他太嬌慣這個小兒子了,從沒有伸手碰他一下,叫他養成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
以前,他不在家就算了,現在他既然回了家,就不可能讓周遇繼續在外面住著,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著,周遇不要臉,他周誠銘可不許他敗壞自己家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