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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a不理解Omega的痛楚,他們天生不受信息素和本能的控制,但是看周遇要昏死過去的樣子,也知道周遇的狀態不好。
醫生很快就過來,他們講了一堆理論知識,總結來說就是,剛做完手術,Omega痛苦是正常的,只能靠Omega自己扛過去,打鎮定劑是能緩解身體的痛苦,但是精神的創傷則需要患者自己的意志。
等到一周後,傷口癒合,周遇就可以重新注射抑制劑,擺脫影響。
周遇將臉埋在枕頭上,冷汗浸濕了他的鬢髮,讓他看起來極為虛弱。
醫生拿出手電筒檢查他的瞳孔,說:「患者的意志力很堅強,觀察一晚上就行了,明天你們就靜養了。」
等醫生走了,周景坐回周遇身邊,看著他說:「何必呢?非要自討苦吃,從小就這樣子。」
周遇聽到他的話,臉上微微一笑,慢慢回道:「謝謝二哥。」
「跟我說謝!你是該謝我,我被你嚇死了好不好?!」周景說,「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粥,等你餓了吃一口?」
周遇知道他在病房裡待久無聊了,便依言點點頭。
周景離開後,周遇才重新擰起眉毛,慢慢吸氣忍耐著噬心的空虛和不安侵蝕他的意志。
他的腦袋混沌一片,像被燒乾了的漿糊,病房有其他床鋪的人打開大門進進出出,周遇什麼都感覺不到。
連聲音都很朦朧,如果不是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聽周景說話,恐怕他都不知道周景在說什麼。
現在周景不在,他也不再忍耐。
任由感官被燒灼吞噬。
「老太太,我來扶您走吧,您跟我置什麼氣啊?」好像一瞬間所有的雜音都消失不見,一道男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走廊的腳步聲、病房內患者和家屬的閒聊聲、瀰漫在所有空間裡的消毒水味道,仿佛都被窗外的清風吹走,那聲音如此明亮而鮮活,讓周遇想不注意到不行。
明明那聲音在與另一人對話,可是周遇卻聽不見另一個人的聲音,只聽到那男音又道:「您也真是的,摔倒了還自己跑醫院,讓我一頓好找。」
好似一到清澈的溪水流淌而過,把自己身上灼燒般的痛苦都洗去了幾分,他聽著這人說話的聲音便覺得開心。
是誰?
「不要我扶就不要扶吧,那我去叫洛洛來。」那聲音帶了一點俏皮。
周遇忍不住跟著翹起了嘴角。
「唉喲,你別著急起來就打我啊,你勾得著嗎?」那男聲欠揍地說,「行行行,我彎腰給你打,行了吧?長得高又不怪我,不都是您生得好嗎?」
聲音漸漸遠去,周遇感覺到一陣難以抑制的不舍。
為什麼要離開?
周遇急切起來,他忍不住動了動腿,想下床。
傷口因為他的動作被撕扯一下,疼痛重新蔓延開來,周遇突然清醒了過來。
精神一集中,病房內的雜音重新充盈耳畔,他的鼻息間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可是那個聲音消失的沮喪感還在騷擾著他的心緒,周遇閉了閉眼,把手放到大腿外側,狠狠用指甲掐著腿上的肉,刺痛讓他的精神越發清醒。
他哀嘆,隨便一個Alpha殘餘的信息素都能輕易地影響著他。
不能再這樣放任下去了,周遇平息著自己的呼吸,等周景買完粥進來,周遇立刻對他道:「二哥,我好多了,我們回家吧。」
「現在?醫生不是說要觀察一晚上嗎?」
周遇臉色蒼白,但是堅決道:「我已經好多了,你看我現在都能跟你正常對話了。」
周景猶豫。
周遇說:「難道二哥你真要陪我在這兒睡一個晚上?你陪過床嗎?」
「那醫院那邊……」
周遇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道:「住院費已經交過了,我們又不算跑單,醫院不管的。」
周景看周遇病歪歪地下床,連忙去扶他,碰到他的身體才發現周遇身體很燙。
「你發燒了?」周景嚇一跳。
周遇的面色潮紅,嘴唇卻青白著,他搖搖頭:「二哥,我真的沒事,我們換完衣服就走。」
是剛剛那個Alpha的殘餘信息素影響的,這種被影響程度讓周遇立刻就聯想到了當初碰到孔思敬時的情景,讓周遇本能地感覺到了恐懼。
只是殘餘而已,比孔思敬還恐怖。
由不得周遇不重視。
快速換好衣服,周景半扶著周遇從電梯直接下到地下車庫裡,當汽車從醫院駛離,周遇才靠在車座上,重重呼出一口氣。
「怎麼了?」周景看到小弟的樣子,好奇地問。
周遇不知怎麼的,有一種逃出升天的慶幸感,他緩了緩才道:「二哥,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周景很吃一驚。
周遇點點頭,看著汽車前方的道路回:「真想做個Beta,一輩子都不用受信息素影響。」
周景聞言卻嗤笑一聲,「你羨慕我,我倒真羨慕你,我要是Omega早傍個有錢的Alpha,哪像現在這樣活一天是一天。」
這跟Omega和Beta沒關係吧?明明是你怕吃苦,自己不想奮鬥。
那Alpha的信息素嗅不到了,施加在周遇身上的影響也逐漸消退,周遇重新感覺到了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太可怕了,周遇想,希望以後再也不會遇到那個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