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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句,周遇的心才徹底放下。
現代社會,自己有事都可以,帳戶里的錢可千萬不能有事。
拿到了申請書,周遇立刻就用手機端在定點醫院掛了號。
做這種手術,醫院怕擔責任,一般都需要監護人簽字。
掛完號,周遇只得去聯繫媽媽臧倩。如果不是外人不可以,周遇甚至想給張薇薇打電話。
大嫂還在娘家,這幾天接送孩子全是臧倩的任務,她早上送完孩子,中午也不回來,在外面待上一整天,直到下午兩個孩子放學才帶著孩子一起回家。
就這樣,臧倩已覺累極,覺得自己的時間已經兩個孩子鎖死了,幹什麼都不方便。
兩個孩子還不聽話,平時她對兩個孫子孫女是非常疼愛的,但是這麼早晚相處下來,再好的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
這個點臧倩是不肯回家的,本來只請了一次的家政,礙於大嫂不回家,變成了日日請。
家政只是負責打掃家裡的衛生,不負責做飯,做完就走,所以還算便宜。
家裡沒人做飯,一家人都不想在家裡待了,只把這裡當做過夜的賓館。
臧倩有自己的交際圈,周遇的電話打過去,就聽見麻將聲,周遇把自己的事一說,臧倩回一句知道了。
也沒說去不去。周遇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到嘴邊的話,換了聲調,柔聲道:
「媽媽,如果不做完手術,孔家不會把贍養費打到我的卡里的。我現在手裡沒錢,連門都出不了……」
臧倩的聲音仍然沒有起伏,閒閒地說:「你出門做什麼?有空出門閒逛,不如在家做做飯,不要心澄心墨放學回家,都是冷鍋冷灶。」
周遇被堵的沒話說了,他直接掛了電話。
做父母的,動輒用一點小權力拿捏子女,真是令人難受至極!
他迫在眉睫的事,臧倩就是能不當一回事。他的死活,還不如她的一局麻將輸贏來得重要!
還有什麼話可說?
周遇想了一圈,終於給又不見蹤影的二哥打電話。
周景電話接得很慢,似乎沒料到周遇給他打電話。
「周遇?——家裡出事了?」
如非家裡除了大事,周遇怎麼會給他打電話?周景十分有自知之明。
「家裡沒事,是我的事,我要去醫院做洗標記的手術,醫院那邊需要親人簽字才肯同意進手術房。媽媽沒時間,大哥也找不到人,我只能求助你了。」周遇說。
周景聽了嗯了一聲,似乎很苦惱,他道:「漫漫呢?她也沒空?」
周漫如何能信任,死纏爛打起來,也不知道去了是不是為了看周遇的笑話的,讓她伸手是再也不肯的。
周遇苦笑一聲,沒出聲。
周景嘖了一聲,他沉吟片刻才道:「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說你離什麼婚,在孔家的日子難道比回家還難熬?我要是你,我寧可在孔家的大門前上吊,都不會回家的。」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個人追求不同罷了。
周遇懇求道:「二哥,你只要過來簽個字就行了,不耽誤你幾分鐘。」
「喂,這叫什麼話?」周景大聲打斷他的話,「你是我弟弟,我難道把你丟在醫院裡?你要是從我手裡要錢,我是一個子都沒有的,但是只是去一趟醫院,我還能拒絕?要是我拒絕你,你繼續去求媽媽?媽媽為什麼不給你明確答覆,還不是為了急一急你,等你主動把贍養費送到她的手裡?」
不愧是周家人,對臧倩的心理把握尤其得準確。
周遇不由道:「那二哥不要?」
「你願意給?你願意給我,我就要。」周景毫不猶豫地無恥道。
周遇只得住了口,不再提這個話題。
有了周景的同意,下面的流程就開始得很順利了。
去醫院先做了體檢,接著麻醉做手術,進手術房前,打扮得光鮮的周景上前握住周遇的手,說:「我在外面等你,遇遇,別怕。」
周遇的眼睛不禁一熱,閉上眼的時候,他想,二哥或許一輩子都這樣了吧,對他不好,但是也不壞。
以後或許可以對二哥好一點……
手術很成功,在麻醉過去的時候,周遇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
好像身體裡有一部分很重要的東西被奪走了,他感覺到了空虛,精神層面的紊亂與不安。好像是知道已經沒有人能保護他,他覺得自己的感知變得很遙遠,每一個靠近他的人,他都忍不住顫抖。
有一些不喜歡控制自己的Alpha信息素飄散在空氣中,這個陌生的信息素迅速捕捉到周遇,周遇立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被灼燒一般疼痛起來。
他把手指覆到眼皮上緊緊按住,心臟在此時砰砰砰地直跳,好像有人要把它從他的胸膛里硬生生掏出來,他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他聽到二哥周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周遇,周遇!你怎麼了?你還好嗎?醫生!」
那聲音仿佛隔了一層毛玻璃,周遇聽得斷斷續續,他的身體還在想剛剛那道轉瞬即逝的Alpha的信息素,他想追逐出去,他想要被保護,想要Alpha凝視他。
不,周遇在心裡大吼,眼淚還是不停地掉,他痛苦地蜷縮起身體,冷汗從他的額頭上冒出來,他嗚咽著將頭埋在枕頭裡,全身顫抖。
周景還在說話,但是周遇完全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