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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眼,指針指向12點,楚辭還沒走。陳峋不由皺了下眉。
可能是喝了咖啡的緣故,楚辭不僅不困,看起來還有些興奮,一直在紙上不停地寫。
陳峋想起他從下午到現在幾乎什麼也沒吃,便做了個簡單的三明治,熱了一杯牛奶。
端過去之前,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奶糖,一起放在托盤上。
看到眼前的東西,楚辭有些詫異:「我沒點呀。」
陳峋輕輕咳了一聲。他知道這麼做有些突兀,但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只能說:「免費的。」
楚辭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陳峋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他發現楚辭的睫毛又長又密,皮膚白皙透亮,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打磨過的黑珍珠,那麼專注地看著他。
對視的一瞬,陳峋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謝謝。」楚辭說,低下頭掃了眼,忽然發現什麼,「怎麼還有塊糖?」
「也是送的。」陳峋立刻說,「祝你用餐愉快。」
離開時,腳步都有些慌亂。
楚辭看著這人的背影,覺得有些眼熟,但注意力很快被三明治吸引。他頭一次遇見咖啡館免費送吃的,想著老闆真不錯,以後要多來,完全不知道食物和飲料都是要從陳峋的工資里扣。
他吃得很慢,吃相也很文雅,哪怕最後舔手指的動作也只會讓陳峋覺得可愛。
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店裡最後的客人,楚辭怕耽誤別人下班,雖然不願回家,但也開始收拾東西。
臨走時他突然看到了托盤上的奶糖,那是他從小就很喜歡吃的一種糖。
楚辭拿起糖,認真地看了快一分鐘,然後裝進外套口袋,離開了咖啡館。
聽到風鈴的聲音,陳峋才從吧檯後面走出來,收拾楚辭用過的杯子。
透過玻璃牆,他看到楚辭鑽進車裡,但車沒有開走。很快的,楚辭又鑽了出來,手裡多了一袋東西。
「學長。」楚辭走回店裡,走到陳峋面前,看了他幾秒,突然把袋子遞過去,「謝謝。」
看見袋子裡的黑色外套時,陳峋愣了。他抬起頭,和那雙透著狡黠的眼睛撞了個正著:「你……」
猜想得到確認,楚辭笑起來,把袋子塞進陳峋手裡,再一次說:「謝謝學長的衣服。說完他後退一步,揚了揚手裡的糖果:「也謝謝學長的糖,我很喜歡。」
風鈴的聲音消失好久,陳峋才回過神,被楚辭碰到的手指微微發燙。
陳峋坐在咖啡館寫了一晚的程序,第二天早上才回寢室,室友們還沒醒。
他坐在椅子上,將衣服從袋子裡拿出來,伸進口袋裡摸了摸,表情變得有些疑惑。
當看到裡面的東西時,疑惑變成了驚訝。
他放進去的糖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張淡藍色便簽。
便簽上寫著一個手機號,署名正是楚辭。
陳峋看著那便簽,突然笑起來。
恰好一個室友起床,看到陳峋一大早笑得那麼開心,有些驚訝,開玩笑地說:「遇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高興。」
室友只是隨口一說,說完就去洗漱了。
陳峋卻將便簽輕輕握在手心,微微勾了下嘴角:「是好事。」
——
陳峋並沒有聯繫楚辭。
之後一段時間,兩人又在圖書館遇到過幾次,每次都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像普通同學,甚至要更陌生一些。
仿佛那晚在咖啡店的對話根本沒有發生,而楚辭也沒有問他為什麼沒有聯繫他。
陳峋想,楚辭或許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終究也將回歸陌生。
陳峋的大學生活堪稱單調,除了上課就是打工,從大一開始便是如此,只偶爾參加籃球比賽調劑一下。
所以在袁森問他要不要參加院裡組織的露營時,陳峋沒怎麼想就拒絕了。
袁森有些惋惜,但很快又興奮起來:「這次不光是咱們院,據說還請了其他院的人,不知道會不會有妹子。」
另一個室友轉過身:「都有哪些院?」
幾個室友都加入討論,陳峋並沒有參與,緊盯著屏幕,修長的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
代碼就像一個個音符,在他指間流淌。他全神貫注,卻在聽到「經管院」這三個字時,手指頓了一下。
之後便再難集中注意力。
陳峋收回手,靠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一排書。
袁森見他突然停下來,好奇地問:「寫完了?」
陳峋搖了搖頭,聲音有點悶:「沒有。」
頓了頓,又說:「寫不出來。」
「什麼程序能把你難倒,讓我看看。」袁森躍躍欲試,非要湊過去看,一分鐘後發出一聲哀嚎。
因為完全看不懂。
另外幾人打趣:「你要是能看懂就怪了。」
「就是。唉陳峋,你寫的不是作業吧,是不是李教授的那個項目?」
「就是那個很多研三學生都想參加,和外面公司合作的項目?」
陳峋不想讓話題集中在自己身上,適時打斷,問袁森:「你說的那個露營,是什麼時候。」
梁森從降維打擊中緩了過來:「就是這周末,周六一早去,在山上住一晚,第二天中午回。你想去?」
陳峋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