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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去,對方主動站起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安思南。」
不知道是不是楚辭過于敏感,他總覺得安思南看他的目光裡帶著探究,這讓他心裡的不舒服又加重了些。
「我恰好路過,看到陳峋在喝咖啡就進來打個招呼。」安思南說,「沒打擾到你們吧?」
陳峋站了起來:「沒有,我們正打算走。」
安思南的目光又轉了過去,笑著說:「那就好,我正好要在附近吃午餐,要是沒吃的話不如一起,我請客。」
陳峋表情很淡,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牽起了楚辭的手,然後才回答安思南的問題:「抱歉,我們還有其他事。」
溫熱的手掌覆上來,楚辭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朝陳峋看去。男人側臉落在光里,光影錯落,顯得愈發英挺。
「那真是不湊巧。」安思南的目光略過兩人交握的手,被拒絕仍不改笑臉,再次提議,「對了,好久沒一起打球,要不要改天約一場?」
大約是不好意思連續拒絕對方,這一次陳峋點了頭:「找個時間,我約梁向聰一起。」
「好。」安思南說,似乎想到什麼,看向楚辭,「會打網球嗎?」
楚辭不禁想起小時候,為了強壯身體,外公曾經請教練來教他網球,教練是打過世界級比賽的,評價他技巧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體力。後來外公去世,俞志建就把教練辭退,算起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網球了。
楚辭不敢把話說得太滿:「會打,但打得不太好。」
「沒關係。」安思南笑道,「我們也就是玩玩而已,到時候一起去吧。」
安思南離開,陳峋開車回家。上了車楚辭才終於忍不住問:「他是你朋友?」
陳峋目視前方,表情很淡:「他是梁向聰的朋友。」
這個回答莫名取悅了楚辭。而陳峋似乎也不願多談安思南,又問:「想好中午吃什麼了嗎?」
楚辭抿了抿唇,「叫外賣?」
這樣比較省事。
陳峋說:「外賣不健康,偶爾吃還可以。」
他回來了,哪有讓楚辭再吃外賣的道理。
回家途中陳峋在一家超市停下,兩人推著車,路過一排排貨架,商量吃什麼,家裡的哪些物品用完了需要補充,肩膀偶爾撞到一起,很溫馨的感覺,就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情侶。
這樣的場景楚辭曾幻想過無數次,沒想到真的變成現實。
他想,如果當年家裡沒有出事,他沒有離開,或許早就和陳峋結婚了。
但事實卻是他離開了,和陳峋隔了六年,陳峋身邊出現其他追求者,還有很多他不認識的朋友。
想到這裡,楚辭心頭泛起酸意,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太貪心,現在這樣就很好。
心裡想著事,腳步也跟著慢下來,等楚辭回神,才發現陳峋已經走到前面,正回頭看著他。
他掩飾地側過頭,指著一旁的乳品區說:「家裡牛奶好像快沒了,我去拿。」
回到家自然也是兩人一起做飯,楚辭打下手,陳峋對他竟然能分清蔬菜種類感到詫異。
「又沒有多難認。」楚辭忍不住抗議,「我在國外也會自己做飯的。」
說完他自己先愣了。原以為會抗拒提起國外的生活,但或許是氣氛太過輕鬆,不自覺就說了出來。
陳峋的喉結不易察覺地滾了一下。楚辭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他從沒想過楚辭會學做飯。楚辭又是為了誰才學著做飯。
為了不讓氣氛冷下來,他壓下心裡的不舒服,假裝很感興趣地問:「有什麼拿手菜嗎?」
楚辭認真思考兩秒,誠實回答:「沒有。」
他從醫院出院後,在顧齊安家短暫地過渡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出來自己住,有段時間每天一下課就跑中國超市買菜和調料,回去對著菜譜研究,但怎麼也做不出陳峋的味道,甚至連三明治的味道也一點也不像,最後只好放棄。
一頓飯忙完都快到下午,楚辭以為陳峋會休息,沒想到對方問他要不要看電影。
陳峋隨意挑了一部電影,把影音室的燈光調暗,同楚辭在沙發上坐下。
影片講的是發生在國外鄉村的愛情故事,情節略平淡,楚辭很快失去興趣,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餘光里,陳峋很專注地看著屏幕,他又強打起精神,但到底抵擋不住困意,眼神逐漸變得零散,身體也朝旁邊倒去。
就在他倒下的同時,一隻手伸過來,穩穩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楚辭立刻就清醒了,心臟在胸腔下砰砰跳動,但他沒有睜開眼,而是選擇了裝睡。
黑暗中,他感覺陳峋靠了過來。
身體幾乎沒有縫隙地貼在一起,彼此體溫傳導,讓人感到溫暖和踏實。楚辭保持姿勢不敢動,只垂在身側的手悄悄地攥起,抵住掌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辭感到陳峋動了一下,搭在他肩上的手穿過腋下,另一隻手拖住他的腿彎,緊接著身體一輕,他被抱了起來。
驟然的失重感讓楚辭下意識摟住陳峋的肩,眼睛也睜開,恰好對上了陳峋的視線。
裝睡失敗,他動了一下,小聲說:「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黑暗中,楚辭似乎聽到陳峋笑了一下。陳峋沒有回應,抱著他離開影音室,走進臥室,放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