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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峋不由分說拉著人往校門口走,楚辭這才發現陳峋的手勁好大,掙脫不開。
原以為陳峋是要打車把他送走,誰知陳峋帶他走過一條街,在一間賓館門口停了下來。
楚辭沒帶身份證,只好由陳峋去登記。前台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迴轉,表情有些曖昧。
直到坐上電梯,楚辭還有些懵,大腦被雨淋得一團糟,只覺得被陳峋握住的手腕好燙。
到了房間,陳峋把燈打開,推他進浴室:「先洗澡。」
楚辭傻傻地問:「那你呢?」
陳峋的眼神暗了暗:「我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
熱水衝下來,楚辭心跳得厲害,全身的皮膚都有點發燙,不知道是被水沖的或是其他原因。他飛快洗好,關上水,因為沒有睡衣,原本的衣服也濕透了,只能穿酒店的浴袍。
陳峋還沒回來,楚辭坐在床沿,覺得額頭有點疼,一摸,傷口又滲了血。
楚蓉給他打了好多電話,又發了語音,楚辭沒有點開,回復【我今晚住在同學家】就關掉了手機。
他倒在床上,想起生日宴會上那場鬧劇,露出一個苦笑。
楚蓉果然請了不少俞志建的生意夥伴,名義上是他的生日宴,實際就是個交際場。
他知道在外公去世後,並非人人都看好俞志建接管公司,也並非人人都看得起俞志建楚家贅婿的身份。之前看在外公面子上才合作的好多人都暫停了合作。
楚辭想,俞志建大概是想借這個機會把這些關係都重新盤活起來。
他沒有表現出不滿,打算安安靜靜呆一會,吃完蛋糕就藉口不舒服先回房間,誰知突然被推出來,給各種不認識的人敬酒,收到一堆「一表人才」、「前途無限」之類的場面話。
其中一個人喝多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拍著俞志建的肩膀說:「老俞,我真是羨慕你,怎麼能生出這麼、這麼像混血的一個兒子?你祖上是不是有外國血統?哈哈哈。」
那一刻,俞志建的表情變得異常難看。
生日宴潦草收場,俞志建壓抑多年的怒火終於爆發,當著楚辭的面指責楚蓉出軌,而楚辭根本不是他的兒子。
楚蓉泣不成聲:「你不是都做過鑑定了嗎?」
楚辭這才明白,原來看似單純的母親一直是知情的。
「誰知道是不是你買通醫生改了結果?」俞志建表情扭曲地冷笑,隨手拿起身邊的花瓶,猛地往地上砸。
在楚蓉的尖叫聲中,一塊碎片擦過楚辭的眉骨飛了出去。
楚辭從家裡跑出來,整個人都在發抖,而老天爺似乎還嫌他不夠倒霉,又下了場雨。等他走到學校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
聽見開門聲,楚辭擦了擦眼睛,從床上站起來,看見陳峋提著一個塑膠袋走了進來。
一瞬間他有些緊張,不知道陳峋買了什麼,當陳峋從袋子裡拿出碘酒和藥膏時,他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坐好。」陳峋把楚辭按回床上,平時溫和的人突然多了幾分強勢。發現楚辭竟然沒吹頭髮還開了空調,陳峋皺起眉,最後把藥膏放下,認命地去找吹風機。
楚辭乖乖地坐著,他的頭髮很軟,髮絲擦著陳峋的手心,有些癢。吹完頭髮,陳峋才用棉簽沾上藥膏,替楚辭上藥。
傷口大約五公分長,正好在眉弓的位置,如果再往下一點說不定就會傷到楚辭的眼睛。因為沾了水,傷口的周圍有些紅腫。
陳峋凝著臉,動作卻很溫柔。楚辭不想說發生了什麼,他就不問。楚辭不想回家,他就帶他來這裡。
出去的時候他有些後悔,應該挑一間環境更好一點的賓館,而不是因為擔心楚辭淋雨感冒,就近選了這麼一家。
上藥前要先用碘酒消毒,酒精浸透傷口的時候楚辭感到一陣刺痛,忍著沒發出聲音,但眼眶紅了。
下一秒,他看到陳峋對著他的傷口輕輕吹了一下。
「還疼嗎?」陳峋問。
楚辭瞬間滿臉通紅:「不疼了。」
好在藥膏抹上去並不疼,帶著某種消炎成分,清清涼涼的,楚辭鬆了口氣。
他坐在床上,看著陳峋丟掉棉簽,擰緊碘酒瓶的蓋子,然後去燒水,沖感冒藥。
楚辭很聽話,吃完藥還得到一顆糖果作為獎勵。
塑膠袋裡似乎還有東西,楚辭湊過去看。
「蛋糕?」他有些驚訝,「給我買的嗎?」
陳峋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他去藥店買藥,路過一家24小時便利店走進去,想給楚辭買點吃的,想到今天是楚辭生日,便拿了店裡最後一塊芝士蛋糕。
楚辭垂下眼,小聲說了句謝謝。
氣氛突然安靜,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動在這個裝修陳舊的賓館房間裡。
楚辭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蓋過了房間本身陳腐的氣味,陳峋看到了他未繫緊的浴袍下精緻的鎖骨和白皙的皮膚。
陳峋突然感覺自己不能再在這個房間待下去了。
楚辭敏感地察覺到了陳峋的意圖,幾乎是本能的,他伸手抓住了陳峋的衣擺,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學長別走。」
陳峋的身體猛地僵住。
剛剛退散的紅暈再度爬上臉,這一次甚至蔓到耳後和脖頸,但楚辭沒有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