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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的心狠狠揪緊,疼得他縮了一下肩膀。
梁向聰朝右轉彎,駛上機場高速之後繼續說:「你可不知道,跟你結婚以後陳峋在我面前得瑟的樣子,出差跟你打個電話都要在我面前炫耀。前兩天你不是給他送花了嗎,他寶貝得不行,那模樣恨不得讓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結婚了,這是你給他送的花,我就聞了一口他就要趕我走,太小氣了……」
梁向聰半真半假地抱怨,過了一會才察覺楚辭好久沒出聲,轉頭一看,他差點踩剎車。
「哎你怎麼哭了。」梁向聰把車停在應急車道上,手忙腳亂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楚辭,「是不是我又說了不該說的了?」
他作勢就要往自己嘴上打,楚辭趕緊說:「跟你沒關係,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梁向聰沒想過自己這個花花公子有一天也會化身情感專家,他嘆了口氣,等楚辭情緒平復後才重新發動車:「有事好好溝通嘛,因為一點誤會吵架太不值得了。他那麼愛你,什麼事不能解決?」
楚辭眨了下眼,掛在睫毛上的眼淚落在手背上,聲音很輕地問:「他愛我嗎?」
梁向聰像聽到什麼笑話:「這還不叫愛你?陳峋愛不愛你你難道不知道?」
楚辭垂眸看著手裡揉成團的紙巾,皺巴巴,好像他的心。
見楚辭不說話,梁向聰也閉上嘴,沉默地度過了後半程。
到了機場,梁向聰把車停在車庫,要陪楚辭去辦機票。
「我帶你走貴賓通道,能快一點,省的排隊了。」梁向聰說。
楚辭無法拒絕,也無力拒絕,在人流穿梭的機場,失神地跟在梁向聰身後。
梁向聰放慢腳步,跟楚辭並排走,又忍不住問:「真要回去啊?你要是不想見陳峋,隨便國內找個地方散散心不行嗎?我幫你安排,吃住玩一條龍。」
他有預感,楚辭要是真的出國,陳峋大概率又得回到留學初期那種狀態。
楚辭重重地抿了下唇,攥起手指,看向梁向聰:「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回去一趟,等事情一辦完馬上回來。麻煩你告訴他,我一定會回來的。」
梁向聰下意識想說「你可以給陳峋打電話或者發信息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默認了自己就是人肉傳聲筒的事實:「放心吧,我會跟他說的。」
辦好機票,梁向聰見飛機還有段時間才飛,又隨便買了張票跟著楚辭一起進休息室。
兩人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梁向聰邊用手機發信息,邊狀似閒聊地問:「都沒怎麼聽你說過在芝加哥的生活,感覺怎麼樣?」
楚辭捧著水杯小口喝水,悶聲說:「沒什麼特別的。」
「沒到處玩?」
楚辭緩慢地搖頭。頭兩年他的活動範圍限於醫院,後來上了學,也只是在學校和周邊活動,直到後來跟教授出去拍攝,才去其他城市和國家。
他對芝加哥的印象就是冬天冷得像刀子一樣的風,蔚藍廣闊的密西根湖,以及和陳峋做的味道完全不同的三明治。
沒有課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喜歡留戀在密西根湖畔,除了因為湖水能讓他找回在母親懷抱里的感覺,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他曾經在湖邊看到一個和陳峋背影很像的人。
懷抱能再看那背影一眼的希望,他一直等在湖邊。
梁向聰翹著二郎腿,腳尖在半空點了一下:「我也去過芝加哥,一次還是兩次?嗯,應該是兩次,第一次是上中學的時候,第二次的話……」
楚辭心臟突然一緊,被梁向聰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朝他看去。
「第二次的話是跟陳峋一起。」
梁向聰調整了下坐姿,微微側頭,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況:「那時候好像是夏天吧,我們去John Hancock Center……」
那是陳峋和梁向聰回國創業的第二年,公司急需資金。梁向聰的父親以為梁向聰又不務正業,拒絕提供任何支持,還切斷他在國內的其他關係。後來還是陳峋求助在國外留學時的教授,通過教授認識了一個私人投資人。當時那個投資人就在芝加哥度假,於是兩人便連夜飛過去,見面地點就是John Hancock Center頂樓的自助餐廳。
梁向聰還記得他們到芝加哥時是中午,見面安排在傍晚,他和陳峋就在附近逛了逛,一路走到了密西根湖邊。
「我們就去了密西根湖。」想起當時的情況,梁向聰的表情變得有些興奮,「我記得在湖邊還有個金髮美女對我放電,可惜那時候突然接到電話說投資人行程有變,要馬上飛去洛杉磯,只有登機前的這段時間可以見我們……」
一直沉默的楚辭突然打斷他,聲音有些顫抖:「你們去的那天是不是恰好有帆船比賽?」
梁向聰瞪大眼:「你怎麼知道?」
楚辭閉上眼,眼淚毫無預兆地從眼眶滾落,把梁向聰嚇了一跳。
「你、你又怎麼了?」
就在這時,廣播響起提示——
「請乘坐AU6203前往芝加哥的乘客前往登機口登機……」
楚辭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抖得厲害。他抓起背包,聲音沙啞地對梁向聰說:「謝謝你送我過來,我不走了,我要去找他。」
梁向聰懵了。
楚辭對他鞠了個躬,轉身就朝休息室外奔去,剛到門口就撞上一個人。
淚水模糊雙眼,楚辭看不清來人,下意識往後退步,道歉,旋即他的手臂就被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