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梁向聰一心在吃上,並沒有發現陳峋和楚辭之間微妙的氣氛,但安思南卻敏銳地察覺到了。
楚辭強打起精神,幸好梁向聰話多,安思南也健談,他偶爾應一兩聲,其餘時間光聽著就好。
說著說著,梁向聰突然皺起鼻子,勾頭湊到陳峋面前聞了聞,隨即露出嫌棄的表情:「你抽菸了?」
陳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表情看起來不是那麼愉快。
「你抽菸了。」梁向聰很肯定地說,轉向楚辭開始告狀,「他本來已經戒菸了,現在又抽上了。醫生跟他說的話都當成耳狂風了。」
楚辭一愣:「什麼醫生?」
他們戀愛的時候陳峋就抽菸,不過頻率不高,只有項目壓力特別大的時候才會抽一兩根。楚辭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梁向聰張口就要說,想到什麼,先問陳峋:「這個能說嗎?」
出乎他的意料,陳峋竟然默許了。
總算找到傾吐的機會,梁向聰瞬間來了精神,甚至把襯衫袖子都捲起來,對楚辭說:「你還不知道吧,他剛出國那半年,菸酒不忌,天天喝到半夜,房間那叫一個臭,煙霧繚繞還一股酒味。說實話連我這個被蓋章的紈絝子弟都看不下去了。」
「後來我倆認識,我就逼著他去看醫生,醫生說再這麼抽下去遲早得把人抽沒了,所以他就戒菸了。誰想到前段時間又抽上了。」
短短的幾句話讓楚辭心驚。
按時間算,那個時候距離他們分手才剛半年,陳峋這麼頹廢,會是因為他嗎?
楚辭咬緊嘴唇,目光轉向陳峋,想從他的表情尋找答案。而陳峋只是垂眸,把玩桌上的綠釉酒盞,平靜到似乎在聽別人的故事。
梁向聰這才察覺到陳峋有些不對勁,和安思南對視一眼,訕訕閉上了嘴。
飯局開始沒多久,安思南要先離開。楚辭想他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猜測才會避嫌,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於是追到門口。
安思南看出楚辭的心思,笑著說:「我男朋友今天出差回來,我要去接機。等下次再聚,我來請客。」
說著還把手機上的航班信息亮給楚辭看。
離開前安思南遞給楚辭一張名片,楚辭這才知道他原來是心理醫生,眼神本能地閃躲了一下。
安思南將一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說:「我和陳峋認識是因為他失眠,也是梁向聰介紹他來找我。」
楚辭心裡一緊:「他失眠很嚴重嗎?」
「陳峋並不是我的患者,所以他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不過即便他是,嚴格說這屬於患者隱私,我也不能向你透露,不過你可以問他本人。」安思南頓了頓,「畢竟你們是最親密的伴侶,應該彼此坦誠相待不是嗎?」
楚辭垂眸,捏緊名片,而後迎上安思南的目光:「你說的對。」
安思南離開後,楚辭又在門口站了一會,一回頭,再次看到了陳峋。
身影隱於闌珊的光線里,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那瞬間楚辭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朝他奔去,但他的雙腳像灌了鉛,有千斤重。
還是陳峋先一步朝他走來,楚辭感到肩上一沉,是陳峋將外套披在他身上。
「晚上冷,小心感冒。」
楚辭低低嗯了聲。
陳峋把他鬢邊的碎發撥到耳後:「安思南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你失眠。」楚辭眼圈發紅,抬眸望向陳峋,「嚴重嗎?多久了?」
陳峋輕輕抱住楚辭:「不嚴重,也沒有很久。」
剛才在飯桌上他沒有阻止梁向聰,安靜地坐在楚辭旁邊,任由不堪的過往被一點點剖開,赤裸地展示在楚辭面前,期望能喚起楚辭的一點憐憫,讓楚辭心裡的天平能夠偏向他一些。但當楚辭真的難過的時候,他又於心不忍。
楚辭悶在陳峋懷裡,小聲說:「騙人。」
陳峋吻了吻他的發頂,「吃飽了嗎?」
「吃飽了。」楚辭從他懷裡退開,「別轉移話題。」
「我沒有轉移話題。」陳峋改成握住楚辭的手,「吃飽了我們回家?」
一路上楚辭都沉默,想到梁向聰說陳峋悶在屋子裡抽菸喝酒,光想著那個畫面他就難受到想哭。
楚辭想,陳峋這樣到底是不是因為他?
不必求證,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他寧願不要知道。
陳峋並沒有打擾楚辭,他知道有些事必須楚辭自己想清楚,自己做決定,他不想逼他。
回到家中,陳峋體貼地把空間留給楚辭,去了書房。楚辭洗完澡,等到十二點還不見陳峋從書房出來,便鼓起勇氣去敲門。
陳峋首先去看楚辭的腳,發現他又赤著腳,無奈地說:「過來。」
楚辭仍站在門口,左腳踩在右腳的腳背上,一副很冷的樣子,用言語暗示:「已經很晚了。」
陳峋明白他的意思,沒辦法只好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楚辭身邊把他抱起來,朝臥室走。
當看到床頭擺著的牛奶時,陳峋的心為之一動。
楚辭把牛奶端過去,以往他睡不著的時候陳峋就會準備牛奶,所以他也照著做。
「喝吧,喝完洗個熱水澡,很快就能睡著了。」
陳峋神色複雜地接過來,幾口喝光,盯著楚辭,忽然問:「要是還睡不著呢?」
楚辭想了想,眼睛一亮:「我給你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