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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六年,他已有足夠的耐心。
開門聲打斷了陳峋的思緒,他轉頭,看到飛撲過來的人影,立刻矮身把人抱住。
「怎麼又沒穿鞋?」
楚辭摟著陳峋的脖子,整個人像只無尾熊攀在他身上,故意晃了晃腳丫,反過來控訴:「哥哥說好陪我睡,騙子。」
帶著鼻音的聲音,軟軟的,像在撒嬌。陳峋很喜歡這樣的楚辭,在他面前不再是拘謹和小心,這才是他的小少爺。
陳峋把楚辭往上託了托,騰出一隻手關掉書房的燈,朝臥室走去。
後背陷進床里,楚辭沒有鬆開環著陳峋脖頸的手,反而用力將陳峋的身體拉下來,眼睛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格外明亮。
呼吸交纏,在無聲的對視中,楚辭的眼睛變得濕潤,身體也變得柔軟,無意識地磨蹭床單。忽然他笑了一下,勾起頭,貼在陳峋的耳邊吹了一口氣:「哥哥,你有反應了。」
陳峋的目光瞬間變得幽深,摟住楚辭的腰俯身吻了下去。
臥室變得溫暖,溫度攀升,在理智淪陷的前一秒,陳峋想起家裡並沒有準備工具,只能強行抽身。
楚辭有些茫然:「嗯?」
陳峋蹭了蹭楚辭的鼻尖,拉上睡衣遮住他肩上的紋身,而後翻身從背後抱住他,氣息不穩地解釋了原因。
楚辭聽完,忍不住笑了,笑完又心口發酸。他轉過身,將頭埋進陳峋胸口:「哥哥好傻。」
無論什麼時候陳峋都不會傷害他。
楚辭想說他其實很想要,想被填滿,甚至受傷也沒關係,疼痛反倒能讓他更清楚地知道,他並不是在夢裡。
他想,如果換成18歲的他,可能已經跳下床衝進浴室去拿沐浴露,那時候的他花樣總是很多。
但大概是年齡增長,羞恥感遲鈍地冒了出來,而幾年的分別也讓他無法像當初一樣,剛才的那番挑逗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不過這樣被陳峋抱住的感覺也很好。
兩人相擁而眠,第二天早上陳峋雖然醒的早,但沒有起床。他安靜地看著楚辭,直到楚辭自然醒來,然後交換一個甜蜜的早安吻。
吃完早餐,陳峋不得不去公司,雖然他是老闆,但也不能任性到連續兩天曠工。
換衣服的時候,陳峋從領帶格的最裡面拿出一條領帶,深藍色,格子花紋,楚辭湊過去,「咦」了一聲,抬頭望向陳峋:「這不是……」
這不是當初他送給陳峋的那一條嗎?
那是陳峋大四快開學的時候,教授帶他去企業對接項目,需要穿得正式一點,楚辭就買了條領帶打算送給陳峋。
買的時候楚辭還特意跟導購學了怎麼打領帶,回到家怕忘了,於是穿上陳峋的襯衫,偷偷對著鏡子練習,誰知道陳峋提前回家,正好發現。
彼時盛夏,他全身只穿一件白襯衫和白色襪子,被壓在鏡子前,手扶著鏡框,迷濛地看著鏡子裡陳峋的臉,垂下的領帶隨著身體一晃一晃。
第二天他沒能起床,陳峋自己系上那條領帶出門了。
怎麼過去這麼久,這條領帶還留著。
回憶往事,楚辭的臉頰浮起紅暈。陳峋顯然也想到了,眸色有些深。他把領帶遞給楚辭,用沙啞的聲音說:「幫我戴上。」
楚辭已經很久沒有系領帶,他自己幾乎不穿西裝,更沒有機會為別人系,簡單的領結打了好幾次才勉強能看。
楚辭退開一步,打量一番,眉毛皺起:「好醜。」
陳峋攬著腰把他拉回來,接了個綿長的吻:「我覺得很好。」
楚辭的眼睛彎了彎,他懷疑就算他直接把領帶在陳峋脖子上繞一圈,然後打個結,陳峋大概也會覺得好看。
陳峋已經比原定出門的時間要晚一些,楚辭像小尾巴跟在他身後,眼神流露出濃濃的不舍。當然,陳峋也好不了多少,他想把楚辭變小,揣進口袋帶走。
終於,走到門口時,陳峋忍不住問:「今天有安排嗎?」
楚辭忙搖頭:「沒有。」
「那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
以前戀愛時,楚辭就喜歡跟在陳峋後面,無論陳峋是去咖啡館打工還是去實驗室做項目,他都等在旁邊,只要給他一本書,他就能安靜地待一下午。
曾經一度,陳峋苦惱楚辭太黏他,後來分開,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只要能讓楚辭回到他身邊,繼續粘著他,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坐電梯上樓時,楚辭心跳有點快,這是他第二次來陳峋公司,按理說一回生二回熟,但他卻莫名緊張。
他垂眸,光亮的轎廂鏡子裡,陳峋和他十指緊扣。眼看電梯就要到達樓層,陳峋也沒有鬆開的意思。
楚辭的嘴角翹起來一點,又飛快壓下去,儘量讓表情看起來大方得體。
電梯門開,等著坐電梯下樓的DB公司員工看到陳峋便齊聲打招呼,在看到他與楚辭交握的手時,整齊劃一得瞪直眼,嘴巴也一致張成了O形。
去陳峋辦公室的一路上,楚辭接受了比上次還要誇張的注目禮,而陳峋面不改色,一邊牽著他,一邊聽周然說今天的安排。
進了辦公室,楚辭才鬆了口氣,一眼看到了桌上的桃紅色芍藥。
那是他親手剪枝包好的獨家記憶。他走過去,俯身嗅了一口:「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