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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不知道陳峋是怎麼回答那個問題的,他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採訪已經結束。
陳峋走了。
他按下心中的失望,走到電腦前將照片導了出來。主編看過後很滿意,表示後期修片由雜誌社負責,不用他操心。
臨走前,主編問他有沒有興趣和雜誌社長期合作。楚辭婉拒:「謝謝您,但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主編這才想起,拍拍他的肩膀。
大家開始收拾器材。楚辭蹲下整理地上的數據線,起身時,突然眼前一黑,幸好撐著桌沿才沒有摔倒。
賈琪發現他不對勁:「楚老師,你怎麼了?」
楚辭閉了閉眼,等暈乎的勁頭過去,視線也恢復清明才說:「沒事。」
忙碌一上午,他只喝了口水,剛才去衛生間就覺得有點頭暈。
就在此時,周然突然去而復返,手裡還拎著兩大袋東西。
他把蛋糕和飲料分給眾人:「一點心意,大家辛苦。」
眾人一陣歡呼,紛紛道謝。
「周然哥你真是來的太及時了。」賈琪趕緊拿了塊蛋糕遞給楚辭,「楚老師,你是不是低血糖,趕緊吃點東西。」
楚辭吃了幾口蛋糕,嘴唇恢復點血色。
賈琪閒不住,邊吃東西邊聊天:「楚老師,我也想拍出好看的照片,但剛剛入門,你有沒有什麼好用的技巧能教教我?」
楚辭講解一二,聽得賈琪直點頭。末了,賈琪感嘆:「你要是和我們雜誌社長期合作就好了,這樣我就能跟你多學點。好可惜,你明天就要走了。」
楚辭笑了笑:「你有問題可以給我發郵件,我有空就會回復。」
一旁的周然不動聲色地將兩人的對話聽在耳里。
他走到角落,撥通電話:「蛋糕已經買了,楚老師吃了。對,都是沒有堅果的。」
「對了陳總。」掛電話前,周然想了想,又加了句,「剛才聽楚老師說,他明天就要走了。」
電話那頭,陳峋沉默了好一會,才說:「知道了。」
——
離開攝影棚,楚辭婉拒了雜誌社要送他回去的提議,決定走一走,走累了就坐車。
明天就要離開,下一次回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想好好看看這座在他人生中留下最為濃墨重彩一筆的城市。
剛到樓下,他就看到路邊停著的一輛車。車窗半降,隱約能看到一個男人的側臉。
楚辭的心跳停了一拍,腳步也跟著停下。
很快的,車裡的人也看見了他。車窗完全降下來,陳峋頂著一張沒什麼表情的面孔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楚辭遲疑了兩秒,上前,還沒想好怎麼開口,陳峋已經搶先。
「上車。」
——
車裡氣氛有些悶。
楚辭坐在副駕駛,下巴縮進羽絨服寬大的領口中。餘光里,陳峋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修長。他認真地看著前方,側臉顯得很專注。
猝不及防,楚辭腦海中閃過很多片段。
記憶里的陳峋無論做什麼都很專注,而他以前最喜歡做的,就是在陳峋寫代碼或者看書的時候,悄悄湊到旁邊,親一下。通常還沒等跑開,他就會被陳峋摟著腰抱坐在大腿上,輕吻會變成溫柔又綿密的濕吻,甚至更多。
因為藥物的影響,楚辭以為過去很多事他都忘了。而陳峋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讓他如死水般的記憶重新活過來。
「怎麼了?」陳峋的聲音把楚辭從記憶中喚醒,「冷嗎?」
「我沒有訂婚。」
楚辭脫口而出。說完,他自己先愣了。
陳峋也愣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手背浮起青筋。
楚辭並沒有注意。悶了一上午的話就這麼不過腦子地說了出來,讓他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衣服里。
他有些後悔,剛才不應該一時腦熱坐上來。
楚辭把臉轉向窗外。
雖然離開六年,但這裡畢竟是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他很快發現,陳峋走的路並不是前往酒店的方向。
「你要帶我去哪兒?」
陳峋沒有立刻回答,在等紅燈時才朝他看了眼,神色很淡:「去吃飯。」
——
陳峋不在,梁向聰又被迫和海外合作方開了一上午的會,腦細胞死了大半,趕緊趁中午時間好好出來吃一頓,補一補。
他開車半小時到了S市最好的粵菜館。剛一落座,還沒來得及點菜,就看到陳峋領著一個男生,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梁向聰立刻拿菜單遮住臉,等兩人在窗邊坐下,才將頭伸出來。
還好,陳峋是背對著他坐的。
他放下菜單,光明正大打量起陳峋對面的那個男生,連點菜都顧不上了。
連看好幾眼,越看越覺得眼熟,又怕是看錯,掏出手機對準拍了張照,指尖一點放大了看。
果然!
梁向聰恨不得拍案而起,一想到自己還在餐廳,又生生忍住,咬著牙對服務員說:「點!菜!」
全程目睹他騷操作的服務員:「……」
——
楚辭低血糖,又挑食,再加上他是過敏體質,飲食方面和他本人一樣,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磨人。
因為曾經害楚辭進過醫院,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陳峋對他的飲食格外小心,還專門列了張「危險食品清單」,有段時間做夢都能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