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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找人聯繫過芝加哥的醫院,想得到楚辭的資料,但被院方以保護病人隱私為由拒絕。
說到底楚辭還是不夠信任他,無論是六年前,還是現在。
陳峋也給據說是楚辭在校時的導師史密斯教授發了郵件。出于謹慎,他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說是一名藏家,非常喜歡楚辭的作品,希望能更多了解《勃朗峰上的日出》那幅作品背後的故事。
可惜,郵件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陳峋嘆了口氣,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他收起錢夾:「請進。」
眼前的景象出乎他的意料,周然說明情況,把花遞過去,陳峋一眼就看到了花里夾著的卡片,打開後看到上面寫著——
【送你一個春天。】
落款是CHU CI。
雖然陳峋開玩笑說讓楚辭送花,但真正收到的時候,那種感覺還是太奇妙,語言無法形容,但足以讓他未來一周都持續好心情。
「他說是我男朋友?」
周然咽了口唾沫:「花店老闆是這麼說的。」
陳峋挑了下眉,雖然離老公還差一點,但楚辭能承認是他男朋友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周然還遞來一張紙:「這是花店的人附送的。」
陳峋掃了眼,看到花名叫「獨家記憶」時露出一個笑,視線在這四個字上流連好久才繼續往下看花的養護說明。
他放下紙,問周然:「有花瓶嗎?」
周然愣了下:「沒有,我現在去買。」
陳峋隱約記得在一個員工的辦公桌上看到過空花瓶,便離開辦公室,親自走到那名員工的工位。
陳峋問:「花瓶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再買個新的給你。」
員工受寵若驚:「陳總您用,也不用給我買新的。」
在周圍一眾同事鼓動的眼神里,他豎起一根手指:「我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
陳峋心情不錯:「你問。」
員工咽了口唾沫:「送花給您的是您……」
陳峋笑了笑,雖然沒有回答,但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
其實陳峋不算是個嚴厲的上司,年輕、嚴謹,有頭腦、懂技術,不會在下屬面前表現得高高在上,只要不觸碰底線即便工作出現失誤他也會心平氣和地溝通。
但這不代表他好接近。
至少還從來沒人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溫柔的表情。
回到辦公室,陳峋一枝一枝把花插好,粉色芍藥團團簇簇,他捏著一片花瓣,想像楚辭的臉。
可偏偏有人要來破壞氣氛。
梁向聰把頭湊過來,誇張地「嗅」了一口,轉頭對陳峋說:「楚辭送的花就是不一樣啊。」
陳峋收回手,目光有些不善。梁向聰「切」了聲:「不就是聞了你一口香氣嗎,至於這么小氣。」
陳峋吐出兩個字:「至於。」
梁向聰一噎,徹底服了:「我馬上走行了吧?我就來跟你說一聲,明天約了打球你別忘了。」
梁向聰離開後,陳峋想了想,給楚辭打了電話。
聽到那頭關門的聲音,他問:「回家了?」
「嗯。」楚辭把手機夾在頭和肩膀之間,換上拖鞋,「剛到。」
陳峋站起來走到窗邊:「花收到了,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這花叫什麼名字?」陳峋明知故問。
「嗯……」楚辭裝傻,「我也不知道,看著好看就買了。」
陳峋在心裡叫了聲小壞蛋,不再逗他:「梁向聰約明天一起打網球,去嗎?」
「你是在邀請我嗎?」
語調輕快,陳峋在電話這頭都能想像楚辭歪著頭笑的模樣。他深吸一口氣:「是,楚辭,我在邀請你。」
楚辭想起那天在陳峋公司樓下遇到的男人,頓了兩秒:「嗯,我去。」
——
梁向聰在俱樂部訂了場地,和楚辭猜測的一樣,上次在陳峋公司樓下見到的那人也在。
楚辭記得對方叫安思南。
換好衣服,楚辭從更衣室出來,陳峋已經等在場地邊。
從外型形看,陳峋其實並不屬於健碩的類型,反倒有些清瘦,但換上短袖短褲的運動服,露出麥色的皮膚,無論手臂和小腿都覆著肌肉,充滿力量感。
楚辭看了眼就迅速移開目光。
「先熱身。」陳峋說。
楚辭做熱身,順便打量場館的環境。他們是在室內館,三塊場地連在一起,梁向聰和安思南在隔壁場地,還有一塊空著。
雖然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網球,但肌肉記憶還在,幾個回合下來楚辭就找到感覺,前兩局勉勉強強和陳峋打了個平手,但他知道陳峋在給他放水。
大學時楚辭見過陳峋打籃球,從來不知道陳峋還會打網球,而且打的這麼好。他想問陳峋是什麼時候學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對於陳峋身上出現的令他感到陌生的痕跡,他本能反應便是迴避。
兩局下來,看出楚辭體力不支,陳峋提出休息一下。
陳峋走到場邊,從背包里拿出飲料,還有一盒巧克力,剝掉包裝送進楚辭嘴裡。
腮幫子鼓起一塊,楚辭慢慢感受甜蜜在嘴裡化開的滋味,從濕漉的額發下輕巧抬眸,被汗水浸透的眼睛如寶石般閃亮。
陳峋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故意揉他的頭髮:「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