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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陳峋講的就好,他都不挑。
陳峋安靜下來,似乎在想講什麼故事。時間有點久,楚辭打了個哈欠,感覺自己不用聽故事都快睡著了,於是催他:「想好了嗎?」
「想好了。」陳峋收緊手臂將楚辭抱得更緊,感覺胸腔燙得厲害,「《小王子》聽不聽?」
往事一幕幕被掀開,楚辭眼眶又紅了。他悶聲悶氣地應了句,然後在陳峋低沉的聲音里,閉上了眼睛。
——
之後幾天,楚辭一直小心觀察陳峋的反應。陳峋無論對他的態度還是說話語氣都和平常一樣,沒有區別,楚辭這才徹底放心。
他想,陳峋應該沒有注意到他手腕上的傷。
一個下午,楚辭去修表店換了新錶帶,防止針扣再次鬆開,手錶又不知道掉在哪裡。
換完錶帶,他把手錶重新戴好,嚴嚴實實地遮住腕上的傷疤,長長吐了口氣。
回家路上經過花店,楚辭想到陳峋說的話,便走進去看。
花店裝飾溫馨,花香馥郁,讓楚辭想起了他原來的花房。
家裡出事後他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去打理花房,那些花草恐怕早就枯萎,化作泥土和塵埃了吧。
店長是個很可愛的女孩,迎上來問:「您想買什麼花?」
楚辭想陳峋平時只買糖果雪山,是因為他喜歡,但他好像不知道陳峋喜歡什麼花。
店長見他面露難色:「您是要送給誰?」
楚辭不好意思說是送老公,想了想:「送男朋友。」
店長笑起來:「今天剛來了一批芍藥,在後面,我還沒來得及擺出來,您要不要看看?」
店長往裡走,楚辭跟在後面,視線立刻被操作台上一大捧桃紅色芍藥吸引。
花苞很大,花瓣層層疊疊,還未完全綻放,包裹著裡面的花芯。花瓣上帶著斑點紋路,有種奇異的磨砂質感。
店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您眼光真好,這花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獨家記憶。」
楚辭笑了笑:「那就要這個吧。」
他又提了個要求:「能讓我自己來剪枝和包花嗎?我以前養過花,懂一點。」
「當然可以。」
操作台前,楚辭拿起剪刀修剪根莖。小時候,外公或者楚蓉過生日,他就會從花房裡挑開得最好的花,親自修剪包好,當成禮物送出去。
嘴角慢慢彎起笑,楚辭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一點也不排斥想起往事,也意識到這是第一次,楚蓉以微笑的模樣出現在他的記憶里。
眼眶有些濕,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對著空氣,很輕地叫了聲「媽媽」。
花包好,楚辭在拿回家和送去陳峋公司之間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決定送去陳峋公司,不過他不好意思自己送,又加了點錢請花店老闆幫忙跑一趟。
他不想承認自己有想藉機宣誓主權的意思。
此外他還留了張卡片,寫著簡單的祝福話。花的名字已經表達了他的心情,不需要額外再說什麼。
回家路上,楚辭不停看手機,忍不住在腦海里描繪陳峋收到花時的表情。
——
DB公司。
不久前,前台小姐姐通過周然,收到了來自陳峋的兩條指示:
一是以後凡是有人再送花來,一律不收。
二是如果紀堯過來,不用多說廢話,請他立刻離開。
前台小姐姐謹遵老闆指示,上午剛勸退送花小哥,下午紀小少爺就找上門。
有老闆撐腰,之前沒少受紀堯白眼的前台小姐姐頓時硬氣起來,在勸說無果後,叫來保安「護送」紀堯下樓,紀堯氣急敗壞離開後,她趕緊在群里分享。
誰知一抬頭,又是個送花的。
不過不同於以往艷俗的紅玫瑰,這次的花是她沒見過的品種,但一看就很溫馨治癒。
她向送花的人確認:「這花是送給誰的?」
「送給陳峋陳先生。」花店老闆說。
「是誰送的?」
「一個姓楚的先生。」花店老闆說,想到什麼又趕緊補充,「對了,他是這位陳先生的男朋友。」
「男朋友?!」
前台小姐姐不敢擅作主張,趕緊聯繫周然,周然趕來後,二話不說就把花收下,轉身要往陳峋辦公室走。
前台小姐姐拉住他,表情驚訝到不能再驚訝:「這個楚先生真的是……」
這是陳峋私事,周然不敢擅自透露,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千萬別亂說。」
周然不敢耽誤,抱著花往陳峋辦公室走去,花束很惹眼,就算他再怎麼遮,還是被不少人看見。
幾乎在他進陳峋辦公室的同時,外面議論聲已經四起。
要知道,之前除了紀堯,也有不少人給陳峋送花送禮物,但連前台那一關都沒有闖過,無一例外。
大家都伸長了脖子想知道,這個唯一的例外是誰。
周然敲門的時候,陳峋正在看楚辭的照片。
他剛剛結束一場漫長的會議,不想馬上投入工作,趁著這個空檔把錢夾拿出來,看一看楚辭的照片。
這一看,又難免響起幾天前楚辭驚慌失措找手錶的模樣。
指腹在照片上輕輕撫摸,陳峋又忍不住曲指在楚辭的腦門上彈了一下:「就這麼怕我知道嗎?」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也大概能猜到楚辭經歷過什麼。